几天前,二姐给我发了个微信:DJ问我要去了你的电话,明天我们班聚会,我参加不了。
我回了她一句:这家伙换手机把我电话、微信都弄丢了?
因为DJ是我中学里的死党,我的手机里他的联系方式都一直在,只是工作性质、距离都远了。
但是,第二天,一个陌生短信过来:XX,我是XH,DJ与我在一起。
我一看,赶忙打电话过去:XH,好多年没见了,近来可好?
XH:挺好的,今天我们班聚会,把DJ也叫上了,我们一聊天,自然就回忆到我们一起放羊的幸福生活,让他与你说话。
DJ:XX,我们一别有10年了吧?你还没下岗啊?
我:哈哈,快了快了,你这小子重色轻友,光顾得小老婆的温暖窝,把我的电话都丢了?(DJ上次与我聚会,新夫人可能没超过30岁)
......
撂下电话,四十多年的回忆又历历在目。XH,DJ与我,曾经有一两年当过学校的临时羊倌。
当羊倌时,我是初一、初二,XH,DJ比我高一年级,与我二姐一届同班,XH年龄比我大些,DJ与我同岁。
当时,乡村中学在寒暑假外还有两个“忙”假,5月份和11月分别放两周假,农村孩子春天回去帮助收割小麦和种水稻,秋天是收割水稻及播种小麦。我们城镇户口的学生每天集中去学校在湖区开垦的农田种试验田。
我和DJ当时都只有12,13岁,学校试验田有7-8里路,还要扛着农具下田干活不太现实,XH是小儿麻痹症患者,走路不太方便。于是,学校把仅有的两只羊交给我们,白天放羊,傍晚把羊赶回圈时顺便带一篮青草用于晚上喂食。
三个小羊倌,两只羊,这个放羊的日子无忧无虑,早晨把羊赶到学校后面的河堤上,三个人往河堤上一躺,蓝天白云,开始吹牛。
我先自我吹嘘一下,当时在我们年级,我是一个“学霸”,没有一个总成绩上接近我的。但在比我高一级的XH、DJ面前,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高一级,成绩也很好,这样,我只能谦虚地存在了。
我们三人各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我记得我的消息来源是我父亲单位的参考消息和偷偷看到的文件,譬如印象深刻的一期中央编译局关于苏修党员信教的文章,说80%的苏联党员信东正教,与马克思主义党的指导思想有重大冲突。他们两人父母也都是城镇职工,都有与我不一样的知识来源,海阔天空,仨人有说不完的话,因此,四十多年后都对这段经历念念不忘。
后续的事也值得说一说,我进高中后粉碎“四人帮”,高一时也没有高考的说法,但开始重视学习,乡村嘛,消息本身就闭塞。但神奇的DJ同学,竟然神秘地消失了小一年,回来直接留级与我同班,成为我的死党。这时他告诉我,他回他的老家南通,在爷爷奶奶家边上的中学补习了近一年。
南通到现在也是江苏的高考大户,DJ同学这一年里学习突飞猛进,直接在年级里成为新的学霸,虽然我在年级里不再辉煌,但那只是“虚假繁荣”,死党是竞争对手,这对我太有益了。我们成为年级的双学霸,他稍领先于我,但其它同学距离就远了一点。
77届高考,XH应届参加,DJ同学父母很厉害,让他报名试一试,虽然两人成绩不理想都没录取。最终仨人联手在78届高考上大战一番,XH报考的是文科,所以他的复习过程我们不太清楚。但是高考结果,我们是学校仅有的突破重点录取线仨人,DJ同学最辉煌,物理满分,总分超400分进入超一流学校录取线,我与XH都是370多分超重点大学分数线20多分。但录取结果却天上地下,DJ去了复旦,我去了北方重点大学,XH体检没有过关落榜了。
当时,高考录取政策各省都不一样,后来,我家LD在研究生的好朋友,也是与XH一样是小儿麻痹症患者,与我熟悉后,才知道她与我同届,也是78届的本科,家在江西,但她体检就没受限制,录取到华中工学院,现在的华中科大。
XH是如何渡过这个艰难岁月,重新振作起来的我已经一无所知。直到我二姐后来有次告诉我,XH是我们市里的名人了,在2000年左右,承包了濒于破产的无线电厂,带领大家勇闯市场,开辟了新的发展方向,成为市里自强不息的典型。
曾经的三个小羊倌,现在走在三条不同的路上,人生这一辈子也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