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D是一个非法劳工,印尼人,个子小小的,黑黑瘦瘦。她的中文和英文都挺糟,英文听力好一点,中文口语好一点。在我们短短的交流中,最顺畅的方式,是中国人说英文,印尼人说中文
。
她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自己原来一直务农或者打些零工,开始离家做保姆的时间并不很长。最早在台湾做了一段时间——她说台湾人是最好的雇主,她们好几个朋友都很喜欢台湾人。后来因为大陆给的工资高得多,所以离开台湾,来大陆找工作。当然在大陆的工作是非法的,她的签证已经过期,离开了就不能再来,工作期间一直都不能回印尼探亲的。找工作依赖黑中介,工资7000一个月,在网上对比一下,果然比台湾、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工资高多了,当然因为是非法的,她肯定没有各种保障,也不会有人给她做健康检查。我因为从来没有和这类人交流过,所以比较好奇,问题很多,阿D还挺喜欢说话,有问必答。她看起来非常像我乡下的表嫂,有点农民的质朴,也有点农民的精明,教育程度不高,喜欢吃零食。国内的各部门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对付非法劳工,她签证过期,但是仍然可以凭护照坐高铁和各种除了飞机以外的交通工具。
我当时是更多地在关注这个新奇的社会现象,外国人来中国打工什么的,问了很多问题。而我在边上旁听的,一般说来心肠还比较硬的老公都听不下去了,他回去后和我说,这些人太可怜了,我们家里可不需要用这样的人。我的感受和他是相仿的,对比某些坛友对年前我发的一个日志的回复,比如支持开放国内劳工市场的那几个,或许新一代年轻人还是更能适应这种阶级分层的现象,不会觉得让人抛弃家庭出来伺候人有什么不对。只要付了代价就好。
然而印尼政府已经决定,在2019年停止输出没有训练过的保姆。即使是那么落后贫穷的社会,人家也不会觉得,只要得到工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