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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冀一分区那些事（一）(ZT)

热度 26已有 1407 次阅读2022-1-25 20:11 |个人分类:历史

https://www.zhihu.com/column/c_1380172824959766528 这是我最近看到的最精彩的系列抗战故事

本文主要资料来源于一分区研究专家杨言信先生的博客集，资料地址见：YANXIN_新浪博客

一九三七年，抗战开始不久的时候，阎锡山已经意识到，鬼子的胃口很大，光靠自己应付不过来，早早地向各路友军发出了出征邀请。按照计划，八路军应该派出一一五师的主力部队，前往山西同河北交界的地方打游击，以涞源为中心背靠晋军，组建一个大的游击根据地，扰乱鬼子的后方，策应正面战场，御敌于山西之外。

应该说，阎长官的战略布局做得是极好的。晋军死守山西腹地，八路军则一只脚在山西、一只脚在河北，既方便获得二战区的后勤支援，又可以把鬼子拖在山西境外，为阎长官看家护院，算得上有正有辅、面面俱到。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一五师师长林彪还在半路上，晋军已经兵败如山倒，林师长不得不半路出手，在平型关先干了一仗。还没等师主力重新转移到预定位置，山西的友军战线就不停地往后退，一一五师主力只能随机应变，跟鬼子展开周旋；最后真正赶到涞源、五台山地区的人，只有副师长聂荣臻，全部兵力为一个独立团外加少数直属部队，共计两千人多一点。

所谓独立团，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正式部队，只能算自筹粮饷的黑户。事实上，如果仔细探查的话，会发现黑户这个词还算客气的，因为独立团的情况，好象比黑户更惨些。

一一五师独立团，原本是红一军团的红一师，全“师”一千五百人。因为国民党给的编制有限，八路军编了三个庞大的师，仍然有富余（蒋委员长闹小气），只好把这些多余人马缩成一个不领工资的小团。

不管八路军编制如何，好歹每个团都有三四千人，轮到独立团上战场时，却只有一半的兵力。由于拉出去实在寒碜，有关部门在开赴山西之前，临时补充了两百名陕北新兵，好不容易才凑出一千七百人来。

东拚西凑、没有官饷，已经相当麻烦，但你如果以为这就是全部经过的话，那实在是低估了当年的创业难度。红军是支穷部队，本来就缺军服，独立团大夏天也只能穿棉袄；费了老大的劲才集结到位，大伙抓紧时间发了几套单衣军装、团里领到两万多法币，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编，自己就先出了乱子。

乱子的起因，是有人下岗了。

按照上级的编制，从前的红一师变成独立团，师里的三个团也就成了三个营，好在人数没有变，每营还是五百来人。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正逢国共刚刚合作的时候，人事安排要依国民党的规矩，于是临时取消了政委、指导员之类的政工职务。

当时没啥下岗分流政策，革命的螺丝钉随便拧，有的人就此从干部变成了战士。看到昨天还好好干着工作，今天换了个青天白日章，竟然被撸成了小兵，不少人都是愤愤不平。下岗的三营政委肖锋年轻气盛，什么都没多想，直接带着几个连指导员出走了。

肖锋敢这样嚣张，是因为他资格够硬。

肖政委虽然只是营级干部，却是二七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他三零年入党，一直在江西打游击，还受过朱德的嘉奖，又参加了两万五千里长征，根正苗红加上能征擅战，绝非磨嘴皮的小文书可比。眼看自己被撤职留用，要跟新兵一道从头创业，二十一岁的肖锋（够年轻）压不住心头怒火，索性拉上几个同时被撸的连指导员出走，找上级部门评理。

其实说起来，肖锋的举动虽然鲁莽，却也算不上大错，充其量只能算工作态度不端正而已。问题是，此时刚换徽章，大家军心都不太稳，谁也不知道肖政委要干嘛，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传成了肖政委带着支部书记叛逃的谣言。

刚开张就有人反水，独立团可谓出师不利。

作为黑户，独立团享受不到军饷、军装等补给待遇，整编时能有几件新衣服，全靠总部四处调济节省。师主力已经出发去了抗日前线，团里没工夫做更多思想工作，只能把疙瘩放到心里，急如星火地出发赶路。从陕北跑到山西，终于在九月赶到灵丘，见到了副师长聂荣臻，还有出走的肖政委等人。

毕竟都是老红军，聂荣臻十分理解肖锋的情绪。在他的大力周旋下，肖锋顺利归队，独立团则作为附属部队，打阻击掩护平型关的师主力。

此时晋察冀边区还没有成立，独立团已经起了人事纷争，虽然有聂荣臻的说和，大家不好翻脸，但心里面始终会有一层别扭。不久后，肖锋找了个机会外调，到灵丘当游击队长去了——经过这次风波，他跟其他人见面的时候，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独立团闹的第一个风波。之所以专门要点出来，是因为，只要看看肖政委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就该明白一件事：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不管是独立团还是副师长聂荣臻，都是比较难信任的。

不管肖锋的情绪如何，独立团还是要打仗的。他们按计划冲进了晋察冀三省的边境地带，此时所有人才愕然发现，本来是会合主力开辟根据地，结果其他人都没来，他们反而成了编制外的主力。

出现这种情况，聂荣臻也没有办法。一一五师就两个旅，一个被划给八路军总部调遣，另一个跟着师长林彪在晋西南打游击，后来调去山东，都放了他的鸽子。身为未来的晋察冀军区总司令，他赶到五台山的时候，兵力一共两千二百人，其中一千七百都在独立团里，这个团不算主力，谁算主力？

兵力不够也就罢了，聂荣臻还要操心一点，那就是这个独立团的团长。此人不是军事主官出身，从前属于政工干部，今年二月底才从保安的红军大学提前毕业，跟政委和几个营连长关系都比较微妙。因为这层原因，所以手下的营政委才敢公开叫板跑路，到上级那里告状；虽然说红军队伍不讲究犯上抗命，可是打仗这种事情，默契度非常重要，兵不服将、将不压兵，临上阵怎么保证不出问题呢？

所有的条件都是客观存在，所有的困难却都在现实面前戛然而止。战胜困难、创造辉煌的那个人，就是临时转正的八路军一一五师独立团团长，后来的第一军分区司令，开国上将杨成武。飞夺泸定桥、强袭腊子口，在开辟晋察冀根据地之前，二十三岁的杨成武其实已经名满红军。

有人对杨成武不服气，主要是在红军长征的时候，他只是红四团政委，而团长黄开湘患上伤寒，病中不知怎么触动手枪，把自己打死了。红军里讲究死得光荣，黄团长却有自杀的嫌疑，弄得死后草草掩埋，墓碑上连“烈士”两个字都没有，还因为死因有点不明，带累得杨政委也有人指指点点；加上老红军资历深的很多，不少人都跟毛泽东吃过红米饭南瓜汤，对他的态度，实在恭敬不到哪里去。

但是谁也想不到，就在山西边境的这块山区里，杨团长没有等上级支援（也等不来），直接本着自己动手的精神招开了兵。几年时间里，他硬是从无到有地把一千七百人扩出了将近两万，源源不断地给聂荣臻送去一个又一个主力团。在他的开拓下，晋察冀根据地很快风风火火地发展出了第一军分区，加上友邻部队在冀中、冀南、冀东等地的有力支持，聂荣臻的地盘终于从一个边远角落发展成拥有十几个军分区、横跨河北全省、直接威胁热河关东军的模范抗日根据地，它的名字叫晋察冀军区。

在抗战历史中，几乎所有的共产党根据地，都跟国军敌后游击区交错在一起，有的时候还是从国军那里强行接收的地盘。但晋察冀军区却完完全全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先前河北、山西的战场兵败如山倒，聂荣臻到达之前，国军已经逃散一空；因此八路军在那里也最为理直气壮。因为它跟蒋委员长实在没有一毛钱关系，完全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由于杨成武的贡献卓越非凡，在几十年后的大裁军中，无数光荣历史的军队被裁被撤，甚至连铁原保卫战的功臣军——六十三军都消声匿迹，唯有六十五军硕果完存，始终在解放军编制中挺立不倒，就是因为它属下一九三师的出身，是杨司令的独立团（严格来讲，那个师的血缘也混杂了，但是牌子立在那里，不服不行）。

晋察冀军区的地位不是很重要，而是至关重要。这个军区靠近几条大铁路，分别是从北平到汉口的平汉路、北平到归绥的平绥路、大同到风陵渡的同蒲路，以及正定到太原的正太路，几条路中的任何一条遭到袭击，物资都会被卡断，鬼子的军事调动就会出大问题。在后来的岁月里，鬼子也正是围绕这个主题，同八路军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殊死搏斗。

应该说，日本人做事是有认真精神的，对大后方出现游击队，反应十分及时，态度也非常重视；朱德宣布建立晋察冀军区是在三七年十月，十一月份鬼子就发动了对根据地的清剿。考虑到八路军毕竟是集团军编制的正规军，日本从各个地方抽调了第五、第十四、第一零九师团和察哈尔派遣兵团的一些部队，再加上伪军一共两万多人，分成八个方向向心突击，准备来个拉网捉鱼。

这是独立团团长杨成武当上第一军分区司令后，同日军的第一场交锋。经过短时间的突击招兵，此时的独立“团”已经发展到七千人，奉总部命令改名为八路军独立第一师（不久后撤消，理由是国民党抗议番号混乱）。

十一月二十四号，四千多日伪军最先向蔚县、广灵方向进攻，杨成武效法红军时代的战术，全部撤出县城，跑到山地找落单的后勤部队，敲掉四百多人；另一路三千多日伪军进攻根据地，一直长驱直入到涞源，也是进展顺利，侧后部队却被打掉两百人。

鬼子很快发现，和八路打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八路军通常不死守某个点，把物资转移后就会撤退；然而占领空县城对日军来说，实在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在当地建立汉奸政权，又不可能把主力长期拖在那里，反而是补给线越拉越长，中途不停地被袭击，大批物资成了战利品。十二月十九号，毫无收获的日军不得不撤出了涞源。

从代县出发的日军运气更不好。他们一路上都碰到小股部队打黑枪，第二军分区的部队死死盯在后方，打掉原平镇的一百来人；其他另外几股部队也不例外。总之，进攻十分顺利，只是找不到对手。十二月十五号，一一五师的主力三四四旅终于赶来凑热闹，四处打落单的敌人和后勤队，新成立的冀中人民自卫军还袭击了定县、新乐的车站。接着，一二零师和一二九师都陆续赶来强力围观，这些人同样不跟鬼子纠缠，只管在公路上设埋伏，袭击运输车队。

十二月二十二号，鬼子终于省悟过来，他们是占领了几个空县，但成本着实吓人。大军一路上没碰到多少八路，只是莫名其妙地损失后勤部队，后方的据点更是兵力空虚，不停地被拨掉。经过绩效统计，一个多月时间里，鬼子加伪军出动了两万多人，前后竟然被打掉两千，只占到几个没什么价值的县城，还要不停地在为补给问题发愁；而八路军则缴到三百多支枪和五万发子弹。非常明显，这种生意是不能久做的，迟早有一天会赔光老本。面对游击队的嚣张，华北方面军很恼火，由于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们只能决定清仓止损，赶紧把部队撤回来，不要再亏钱了。

晋察冀军区的这次胜利意义十分重大，影响十分深远。因为在收到捷报之后，延安的教员很是高兴，根据对日游击战的实际情况，他决定下放指挥权，延安的中央军委只负责方针政策，具体情况由根据地自行安排，总部不随便干涉。对杨成武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因为，这等于告诉他，大海已经向他开放，就看龙怎样游了！

杨成武是三七年底创建第一军分区的，那时他的全部兵力，只有一个一千多人的独立团。在短短几个月里，他把队伍扩到七千人，粉碎了鬼子的清剿；而到三九年的时候，独立团已经成为一支近两万人的大军，这还不算他源源不断地向军区“进贡”的部队。

面对如此骄人的战绩，很多人都感到疑惑不解。因为同样是扩军，国军扩出来的部队素质极为有限，新兵需要很长时间训练，还要一点点积累经验；而杨成武却好象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在前两年大发展的日子里，他招到人就能上战场，只要打仗必定有捷报，仿佛象变戏法一样。问题是，杨成武虽然名字里有个武字，却没练过刀枪不入、洒豆成兵一类功夫，鬼子的枪弹也不会绕着八路军走，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战争的服务器上，没有人可以开挂。杨成武能扩军，并且扩出来的军队立刻就能打仗，是因为他招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各路游杂武装。

自从二十九军一溃千里，整个华北就成了兵灾之地，最令人发指的是二十九军那帮散兵，他们四处抢劫、强奸，比鬼子差不了多少。本来还算太平的华北，突然间多了这么一帮兵渣，各地顿时秩序大乱，纷纷拉起武装保家卫乡，河北一下多出十一路所谓的抗日游击军来。聂荣臻创建军区的时候，除了不断吸纳散兵游勇之外，主要是收编了当地的几股地方势力，所以才能迅速扎下根来。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和杨成武的扩军，靠的是成功整合当地的军事资源。

散兵或地方武装有人有枪但群龙无首，八路军有正式名号和统一指挥，当地又找不到其他政府机关，所以双方一拍即合。而整合的过程，也是相当耐人寻味，因为各位大佬虽然愿意跟八路合作，却不想放弃自己的地盘和人马，所以很快地，围绕着利益问题，双方爆发了一连串的争斗。

最开始的时候，找杨成武合作的部队，是国军残部王天存的黑马队。王天存，恒山土匪。所谓道亦有道，王天存虽然是土匪，平时却不欺男霸女，靠绑票筹集军饷，而且财务公开、不赌不嫖，个人道德可以说是楷模。抗战爆发时，王天存拉了三百来人的队伍，挂在国民党张诚德名下；三七年十月，他投奔了杨成武。对王天存的选择，张诚德非常恼火。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东北军骑兵师长出身，又有国民政府的“察南游击司令”头衔，居然让八路军挖了墙角，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为了严肃纪律，他亲自跑到蔚县找杨成武，希望能把人要回来，结果在一片反对之声中，悻悻地回去了。单看结果的话，杨成武可以说是个大方人。因为王天存只是个连长，带着三百来半兵半匪的部下加入后，他立刻宣布：王天存担任第二团团长！

一分区是独立团扩出来的，原来三个营变了三个团，王天存当了团长，等于手下突然多了两千人马。而原来的团长、红军干部黄寿发只能当副团长，好多老红军都要听这个土匪的指挥，大家都觉得，杨司令实在是慷慨得没了边。但从结果来看，真正得到好处的并不是王天存，而是杨成武。

我们必须知道，一支游击区能否生存，关键不在有多少人，而在能不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权。杨司令革命资格再老，在山西也不过是外来户，想要如鱼得水，必须有当地势力的支持，王天存的那些本地手下，就是最好的人选。

杨成武在这场并购当中的收益，可以从一个叫李青川的人身上看出来。李青川，一分区独立师供给部主任，前晋军六十一军宪兵副官。李主任的这个身份，在八路军里是有点尴尬的，因为对很多人来说，宪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晋军六十一军在天镇失守，军长李服膺被当成替罪羊枪决，还是刚刚几个月前的事情。所以，李青川加入八路军的时候，他的成份，是一个国民党败军里的反动宪兵；而杨成武给他的职务，是供给部主任。这个位置，直接超过了很多老红军。

事实证明，杨成武实在有眼光、有智慧，不仅打仗在行，用人的本事更是高出一头。他不跟李宪兵见外，李宪兵也就知恩图报，把六十一军先前藏在察南、雁北的秘密仓库都告诉了杨成武。发大财了！八路军的后勤，从来都是有一阵没一阵，哪怕在国共合作时期，前线部队想领点弹药棉布，也是千难万难，时常要看人眼色说好话。国军虽然打仗不行，物资却是大大丰富，而且经常一溃百里，东西都来不及销毁，只好扔得不要不要的，任由鬼子兴高采烈收红包。杨司令出道后打的都是穷仗，大块的肉都舍不得吃，正是缺弹少衣的时候，收到这笔大礼，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来。

但是如果你认为，杨成武只是看在几个仓库份上重用李青川的话，那就太小看他的气度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杨司令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同李青川完成了一项新的任务：军队正规化建设。由于八路军是由红军发展来的，又经过改编和扩招，很多规章、制度并不严密，相关管理更是无章可循。这种情况在几百、甚至一千来人的时候并不严重，但是部队已经有七八千人、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再不定一套规矩，把人事、培训及机关管理、职权划分等工作定下来，肯定会造成大量扯皮和冲突，最后形成有事没人办、有人没事办的局面，这是不以觉悟或意志为转移的。事实上，很多根据地经过扩军后，都出现了类似的问题。但是发展最快的一分区，这个问题却几乎不成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杨司令重用了李青川。

虽然说晋军的阶级性质比较反动，但是在正规军制度建设上，阎司令走得可比八路军远得多了。作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宪兵副官，李青川属于不可多得的管理型人才，他不仅会写各种作战报告（八路军干部文化不高，普遍写字困难，只能勉强看懂简单文书），还十分尽责地为杨成武划出了管理框架，规定司令部下属多少处、各处权责如何、相关人事任免及奖惩等具体细则，并对物资财物实行集中管理，保证大小杂事都有章可循、令行禁止。

从某种程度上讲，李青川的这种贡献，绝非几个仓库能比拟。因为，他把七千多号人精心组织成一个团队，保障了整体的战斗力，避免无谓的内耗。虽然说，杨成武对王天存的部下重用有加，但半年多后，王团长还是同八路军分道扬镳了。王天存的走，有很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八路军规矩太多，象他那种土匪出身的人过不习惯；另一种是八路军开党代会不叫他，他觉得不受信任，一气之下就出走了。

对这两种官方说法，并不需要太当真，因为，王天存不近女色不贪享受、连工资都上交充公军饷，八路军的纪律再严，好象也没有他严。再说了，他和杨成武都是袅雄级人物，各自横行了几十年，杨司令把他从连长提成了团长，王团长却为一个开会的事情出走，这种段子跟狼和小羊的传说，好象也差不了多少。

王天存和张诚德拉队伍、要给手下找粮食，需要占据一定的地盘。他们跟八路军都是为了抗日，但是敌后打游击的地方就那么大，必然会出现矛盾和争执。最理想的局面自然是大家合作，如果不能合作，各管一块似乎也不错；可是如果要对付强大的敌人，大大小小各自为政的游击队凑在一起，只是一块又一块的散沙，最终只会被鬼子分别击破。

很明显，严酷的战争不允许出现这种事情，必须实现人事和地盘的高度整合，才能拧成一股绳，对抗强大的对手。而这种整合绝不是充满谦让的，无论是国共哪一方，在利益面前都没有温情可言。

我们必须避免一种极端意识，就是说一个人好，就到处都好，不能有一点不好；说一个人坏，就坏得彻底，不能说一点好的地方。张诚德和王天存都是抗日军人，但是他们的利益，同共产党八路军发生了严重冲突，又不肯妥协行事，结果被消逝在历史的浪花中。

张诚德也位列民政部下发的抗日英烈三百人名单里。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的死期被改成了一九三七年。

关键时刻，杨成武出面，袒护了李青川。在他的支持下，李青川没有被清洗掉，只是降了职，从供给主任改任一团三营副营长，让他用战斗来证明自己。一年后，王天存被杀的讯息传到军分区，李青川黯然落泪，有人给杨成武打小报告，杨成武却说：李青川这个人讲情份讲义气，值得信任！

很多年后，杨成武风光了又倒台，不少老部下对他始终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