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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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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6 01:3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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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ynthia 于 2016-4-5 11:45 编辑 % V: {/ G# ^/ ^; f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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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非常希望,先生们啊,你们在为这一案件审判+我的时候,可以设身处地,就像在为你们做了同样的事审判你们自己一样。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们对别人能够持有和对你们自己一样的态度的话,那么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不会对这里曾发生的事#由衷憎恶,正相反,你们全部都会认为:做出了这样的事的人遭受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H7 K: A: K5 ~5 W. `1 w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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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节按传统版本习惯。
! o& h) Q3 A3 t5 S, U+ 原文称呼听众为δικαστὰς,按最广泛的意义是“审判者”,但在雅典通常指ἡλιασταί,即雅典主要法庭ἡλιαία的审判团成员。这一审判团每年从雅典十个部落中抽签产生,每部落六百人,共六千人,然后按一定方法(不完全明确)分配到各个案件,一般情况下每个案件分配501名审判员,但有些案件也有从201到1501的不同审判团大小,甚至有一条记载提到整个六千人一起参与同一案件的审判。在公元前四世纪左右,他们每人每工作一天可以得到大约三个铜币(ὀβολός)的报酬,大概相当于一名工人半天工作的薪水。此案作为被告宣称是正当杀人的案件,按传统应该不是在ἡλιαία审理,而是在专门的露天(为了防止审判团与杀人犯同处一屋顶之下而被玷污)的τὸ ἐπὶ Δελφινίῳ法庭审理,审判团传统上也不是从ἡλιασταί中产生,而是由古老的五十一人会(ἐφέται,共五十一人,由贵族家庭成员担任,成员必须年满五十岁)兼任。但是,在公元前四世纪左右,ἐφέται已经成为古董,不少杀人案也是由ἡλιασταί审理,至于此案是否也属同一情况,现在无法确定,这个用词也许可以支持这一假设。审判结果以投票简单多数为定(所以审判团成员通常为奇数),但如果仍有票数相同情况,则被告被开释,因为传说中Orestes被审判时两边票数相同而被雅典娜女神宣布开释。
6 N# ~! W: ~* b8 k: M- Z) s4 A: g# 这里和下面的“做出了这样的事的人”系指Eratosthenes的所作所为而言,并非指Euphile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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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6 \. Q1 t- w& X2 F6 k[2] 而且,这种想法将不单单是你们所独有,也是全希腊所共有;因为,只有牵涉到此种恶行的情况下,不管是在民主政府还是寡头政府之下,即使是最弱的受害者也有权向最强的施暴者施行同等的报复,地位最低下者也能与地位最高者得到同等的对待;就是这样,先生们啊,所有人都将这种无耻恶行视为极度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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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至于这种恶行应受何等严重的惩罚,我想,你们全部都意见相同,你们之中也不会有人如此漫不在乎,竟会觉得这等行为之人应该得到宽大对待,或只应该受到小小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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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v' `0 ^& \" K[4] 在我看来,先生们啊,我需要向你们展示,Eratosthenes是如何与我的妻子勾搭成奸,如何毁掉了那个女人,如何给我的孩子们带来了耻辱,如何闯入我的家中而可耻地伤害了我本人,除此之外我与那个男人之间并无仇恨,我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钱财,不是为了由穷转富,也不是为了其它好处,只是为了得到法律所许可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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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所以,我将从头开始向你们全盘讲述我的故事,不遗漏任何一点,而是说出实情:因为在我看来,我脱离险境的方法只有一条,就是我能够向你们讲出全部所发生的事情。: Z. ]3 W$ Z# f' z3 v- ^
; P4 ~5 F% A! {7 v5 b3 B' a, _: G% j[6] 雅典人啊,在我觉得应该娶妻,将妻子带入家门之后,有一段时间,我是如此行事:我既不使她不开心,也不让那个女人太过于随意做她想做的事,我如我所能地看管她,合乎情理地留意她。但在我有了孩子之后,我从此就信任她,把我的一切财产都交给了那个女人,因为我以为这乃是最为和谐的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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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T0 B5 [. u7 r4 B[7] 确实,在此后最初一段时间里,雅典人啊,她是所有女人中最好的:她是超强的主妇,持家种种又节约[又能干*]又细心。可是后来我母亲去世了,已故的她成了我所有不幸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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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词疑为赘文。2 u# ]/ i! C f$ V; t
+ 这是常见修辞手法,大体就是“她的死乃是我所有不幸的根源”的意思,并非认为死者负有道义责任。+ v7 L* D' E0 R
% c( n, X* w/ W, s$ P; n7 }[8] 因为我的妻子跟随在她的出殡行列之中时,被那个男人看见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毁了她。他等着她的女奴走往市场,然后通过传话彻底地毁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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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7 ~8 z2 T" j) z* j& A* 雅典已婚妇女一般不出门,因此这是Euphiletos妻子很少有的被外人所看见的机会。
2 B# w: V( f8 d8 b+ 指Euphiletos的妻子,不是指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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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首先,说实话,先生们啊,(因为我必须向你们描述这些细节),我有一个分成两半的小房子,上层和下层,女人房间和男人房间,各占相同一半。在我们有了孩子之后,由孩子的妈妈自己喂奶*,为了不让她每次在需要给孩子洗澡的时候沿着梯子向下走而遭遇危险,我便居住在上层,而女人们居住在下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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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Euphiletos家境不很富裕,请不起奶妈。
$ @/ @( Z/ L4 H! L* q" w' a+ 雅典男子一般不接触新生儿,全部由家中女眷照料。此安排是因为洗澡必须在下层,所以Euphiletos的妻子如果住在上层的话每次需要抱着孩子爬梯子(两层之间没有台阶)下来洗澡,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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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如此习惯于这种安排,所以我的妻子经常下楼去与孩子一起睡,好给孩子塞奶头让孩子不哭闹。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过一点怀疑,而是处于如此愚蠢的心境,竟觉得我的妻子乃是全城妇女中最为贞洁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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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N) _' m8 c& ?) o[11] 过了一些时间,先生们啊,我从乡下突然回来,晚饭*之后,孩子哭闹烦人,是女奴故意惹的,她这么做是因为那个男人就在房子里;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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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δεῖπνον,“正餐”,在荷马时代通常是午餐,但在公元前四世纪左右通常是晚餐,一般在日落之后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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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z2 t* @5 _[12] 我就吩咐我的妻子走开去给孩子塞奶头,好让孩子不再哭闹。一开始她不愿意,就好像是她隔了不少时间又看见我很开心一样;然后我生气了,吩咐她走开。“是啊,你就可以”,她说,“在这里试着对女孩子*下手了;以前你喝醉了也拉扯过她。”$ R6 `# |7 E7 L( a, _' K
; F% ]2 W" @( O$ w& X1 J* 指那个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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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于是我笑了,她起身走开,关上门,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拉上了门栓*。我没有对此多想,也没有怀疑,高兴地躺下睡觉了,因为我是从乡下才回来。9 V7 G: 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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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词也可译为“拿走了钥匙”,但这个译法好像更贴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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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m% m4 S& k7 D! D0 }$ G[14] 然后,天快亮的时候,她回来了,开了门。我问为什么晚上几扇门发出声响,她说孩子身边的灯灭了,然后她从邻居那儿借了火。我没有说话,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可是我注意到,先生们啊,她的脸上涂了白铅粉*,虽然她的兄弟才死了不到三十天;虽然如此,我对此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言不发地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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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q1 Q- r% x% U* 古希腊女子所用化妆品,使皮肤显得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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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j+ T1 C) _8 [% n$ @/ n' Q* Z[15] 在此之后,先生们啊,在一段时间里,我的不幸处境已将我甩在后面*,然后有一个老女人来找我,她是一个与那个男人有过奸情的女人偷偷派来的,这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女人在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因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和她来往,她便监视他直到她发现了原因何在。/ H T, i7 j4 `# K# o
5 g0 k( d# K) U: e- P Z% l* n* 就是“我的不幸处境已大大加深,而我还不知道”的意思。8 o+ i4 k; C% f8 e* T' j
# e' }' S3 R! T3 F% i' }* O* S[16] 那个老女人在我家附近等候着,向我走近过来,“Euphiletos”,她说,“不要以为我是多管闲事才来找你的,而是因为那个可耻地伤害了你和你妻子的男人也正是我们的敌人。你如果把那个常去市场为你服务的女奴抓起来,拷问*她,你就将会知道一切情况。正是”,她又说,“Oe镇人Eratosthenes做了这些事,他不单单毁了你的妻子,也毁了很多别的女人;他是惯于此道的。”3 V: }$ u4 M0 b"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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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译为“盘问”,但古希腊人讯问奴隶时一般会用刑,所以如此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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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说了这些之后,先生们啊,那个女人就离开了,我立刻感到不安,一切都进入我的思想之中,我充满了怀疑,我想起我是如何被锁在卧室之中,我回忆起那个晚上院子通往内屋的门和院子向外的门发出声响,而这从来没有发生过,还有我注意到我的妻子涂了白铅粉。所有这一切都进入我的思想之中,我充满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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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G4 B! ]' B, G+ W! Z' @: U[18] 我走回家中,吩咐女奴跟随我前去市场,把她带到了一个好朋友家中,告诉她我已经了解了家里所发生的全部;“老实说,你”,我说,“现在可以从两件事中按你所愿选择一件,要么在被鞭打之后被送进磨坊,永远不停承受这种折磨,要么揭发所有真相,不受任何伤害,而是从我这里取得对罪行的宽恕。不要说谎,而是说出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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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D! a* I5 ~8 A: h) f[19] 她一开始还抵赖,叫我随便想怎样就怎样,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对她提到了Eratosthenes,说他就是经常和我妻子来往的那个男人,她大为震惊,以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全部事实。于是这时她扑倒在我膝前,从我这里取得了不会遭受伤害的保证。* A; g! ]: m( u2 x# p
' |) t( C; [% v1 }* p* ^[20] 她首先揭发了他如何在那次出殡之后来找她自己,然后她自己如何终于为他传信,那个女人又如何在一段时间之后被说服,通过何种手段让他进入了我的家门*,在地母节+我去了乡下的时候她#又是如何与那个男人的母亲一同去参加了祭神仪式^。她清楚地详细描述了所有其它发生的事情。. ?" x n3 y3 Y% @2 Q
9 m J* U5 d! z+ _( d7 w! ^7 r6 k+ `& d* 一作“他是通过何种手段进入了我的家门”。# w' t, e% m1 j
+ Θεσμοφόρια,在今历十月左右播种时向Demeter女神表示尊重而举行的宗教仪式,庆典前后共十四天,有大量秘仪,男子不得参加,但自由人妇女一般都可以参加。这也是雅典已婚妇女少有的出门机会。5 G! U: e4 J B! g
# Euphiletos的妻子( n& z! I9 p: h x2 W
^ 也可译为“一同去了神庙”。9 j9 r2 V2 i+ ^6 m% @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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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在她说了所有这些之后,我说:“这样,不要让任何别人知道这些;如果不然的话,我这边答应的协议对你就没有一点效力。我希望你能向我以现场实况演示这些事情,因为我不需要言辞,而是需要这种行为被彰显出来,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答应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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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l, }1 I. u: L( W e, D6 @[22] 在此之后,又过了四到五天……*就如我将以强有力的确实证据向你们展示的一样。首先,我想描述一下在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Sostratos与我友善,是我的亲密朋友。日落之后,我碰到他从乡下回来。我知道他这么晚到城里,不会在家找到任何一个友人,就招呼他共进晚餐。他来了我家,上到了上层,我们共进了晚餐。% R# p5 e2 h: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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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有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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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在他开心了过后,他就走了,而我也躺下睡觉了。而Eratosthenes,先生们啊,进来了,女奴立刻把我叫醒,告诉我他在房子里面了。我叫她看好门,下了楼,不出声地出去了,到了这个和那个人的家,在有些人的家里找到了他们,而也发现有些人不在家。" h$ ]2 H3 q" [9 @* n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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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我尽可能多地带上了那些在场的人,一起行进。我们从旁边的商店*拿了些火把,走了进去,因为房门已经开了,是女奴早有准备而打开的。我们大力推开卧室的门,首先进去的人看见他躺在我妻子身边,后来进去的人看见他光着身子站在床上。$ e0 L) H1 X8 D' o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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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译作“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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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于是我,先生们啊,打倒了他,把他的双手扭到背后绑了起来,问他为什么要闯入我的家中而犯下这种无耻的罪行。那个男人便承认他做了坏事,他向我求告,祈求我不要杀死他,而是从他那儿取得钱财。' }! f$ S! J8 f(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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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我便说道:“不是我将要杀死你,而是城邦的法律,是你践踏了的,你觉得不如你的享乐重要的法律,你宁可选择对我的妻子与我的孩子们犯下这等罪行,而不是遵守法律,做一个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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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 _( {8 r3 r3 a8 o1 W; F) R5 M[27] 就是这样,先生们啊,那个男人得到了法律对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所规定的惩罚,他不是从街上被抓进来的,他也没有逃到我家的炉灶*边上,与这些人+说的不一样;事实上,他在卧室中被打后立刻倒地,双手也被绑了,房间里还有那么多人,他根本无法逃离这些人的掌握,他也没有铁器,没有木头,什么别的可以用来抵御进来的人的东西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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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希腊习俗,炉灶是家中神圣之地,杀死在炉灶边乞求保护的人属于渎神。
: [# X9 V0 J9 s( b: k( A0 N+ 指本案中的起诉方。在雅典,杀人案仍旧属于私人诉讼,由被害者的亲属负责起诉(亲属如无正当理由而不起诉即为不敬神)。一般在案件审理过程中,起诉方先发言(杀人案中一般双方各有两次发言机会,本篇辩护辞属于哪次发言已不清楚,但肯定是在起诉方的某篇发言之后),这里,起诉方显然宣称Eratosthenes或是被绑架杀害,或是逃到炉灶边上仍不免被杀。
0 ]4 R4 d* G2 L" J; Z! j s# 指逃到炉灶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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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但是,先生们啊,我想,你们也知道,那些做出了不义之行的人不会承认他们的对手说的是真相,而是会编造谎言,通过各种伎俩在听众心中激起对做出了合义之行的人的愤怒。所以,首先,请宣读法律。+ U% w8 q- M' h3 J, ^8 u
5 A/ [! m$ A) Y《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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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庭文辞中凡单独出现“Νόμος”字样,即指发言人中断讲话,由法庭书记官(γραμματεύς)宣读法律条文。这里宣读的应该是规定抓获通奸者可当场格杀的法律条文。(从上下文和一些别的记载,似乎可以推出这一法律与中国古代的类似法律不尽相同,可能只规定可以格杀通奸的男子一方而并不可以格杀女子一方。另外,Lysias极力营造一种氛围,让听众以为这一法律规定捉奸者必须——而不是仅仅可以选择——当场格杀通奸男子,但从一些别的记载,似乎可以推出捉奸者并没有这样的责任,而是仍旧可以选择从通奸男子处取得财产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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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他并没有抵赖,先生们啊,而是承认他犯下了罪行,而且他向我求告,祈求我不要杀死他,还准备作出财产赔偿。但是我不愿意接受他提出的任何数额,而是认为城邦的法律更为珍贵,我便取得了你们认为对以这等罪行为业的人最为公正而因此指定的赔偿。请我方关于这些情况的证人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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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庭文辞中凡单独出现“Μάρτυρες”字样,即指发言人中断讲话,证人上台站立,仍由法庭书记官宣读此前证人写下的书面证言,宣读完毕后证人宣布证言属实。在古希腊法庭程序中,双方不能质问证人,证人宣布证言属实后即下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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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再请为我宣读在Areopagus法庭*石柱上所刻的法律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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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9 v3 \2 v2 I- W. D$ H3 ^/ d% G d你们听见了,先生们啊,Areopagus法庭,这个在我们父辈的时代和在我们的时代都负责审理杀人案件的法庭,明文规定,如果一个人抓住与他的配偶通奸之人并如此报复,则不应将此人定以杀人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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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Ἄρειος πάγος,“战神岩”,雅典卫城西侧一山头,是雅典一个非常古老的议事机构所在地。这一机构由卸任的市政官(ἄρχων,每年九人,管理城邦行政事务)组成,最初权力非常庞大,其中包括审理各种刑事案件。后来,此机构权力逐渐弱化,但在公元前四世纪左右仍是审理普通杀人案件的法庭(一些特殊的杀人案件,例如类似于本案的被告承认杀人但宣称是正当杀人的案件,在此前已分属专门法庭审理)。! p; N {7 ]4 g9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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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而且,立法者非常相信这种处置在牵涉到明媒正娶的妻子的情况下是合理的,因而他甚至将同样的处置应用于牵涉到价值要低一些的姘妾*的情况。可见,很明显,如果他能为明媒正娶的妻子的情况想出一个更重的处罚,他是会这么做的。可是他为她们的情况找不到更强的处罚了,所以他决定将同样的处罚也用于姘妾的情况。也请为我宣读这条法律+。7 f) @! q$ s7 d! E
8 d* S2 g6 L5 G, V; P, I《法律》" r6 Y6 G; d& ]- s; E9 F
) l3 R5 {9 j4 T- m1 {. U( R0 E& k* παλλακή,παλλακίς的另一拼法,指同居但无合法婚姻的女子,有时是女奴,但她们的子女一般不是奴隶身份。
: F+ @& T* v& t9 ]: i+ 从下一节可以看出,这次宣读的是与强奸有关的法律。# N8 _9 P( g: S* F
/ J4 ?! l3 v j+ E! R" {7 X% f; i[32] 你们听见了,先生们啊,如果有人强奸了自由男子或儿童,他应付双倍的罚金*;如果他强奸的是妇女,虽然在牵涉到某些妇女的情况下可以将他当场杀死,但也只应受同样处罚+;就是这样,先生们啊,立法者认为使用暴力者应受到比引诱感情者较轻的处罚,对后者他判处以死刑,而对前者他把罚金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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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s! [+ k+ y) Y" A1 \+ h* 指双倍于强奸奴隶的罚金。- A7 A; X8 p H/ k' u
+ 即如果不被当场杀死或如果不是那些情况,则也付双倍于强奸奴隶的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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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P5 p9 c6 N6 f[33] 因为他认为那些使用暴力达成其目标的人会被施暴的对象所憎恨,而那些引诱感情的人却毁坏了受引诱者的灵魂,使其他人的妻子变得对他们比对自己的丈夫更为亲近,使她们的整个家都落入他们的手中,也使孩子们到底是谁人所生,是丈夫还是奸夫,这一点变得无法确认。有鉴于此,立下这条法律的人将死刑定为这些人应受的惩罚。0 [* e$ G7 ?& m* F. x9 M
2 w" H& Z4 {8 c3 r[34] 所以,先生们啊,诸多法律不单单开脱了我的罪名,认定我没有做错事,甚至还命令我施行这种惩罚;现在,轮到你们来决定这些法律是强劲有力,还是不值一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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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O8 t m# z4 y2 J* p: s7 v[35] 因为我以为,所有城邦制定法律都是为了这个,为了如果我们对有些事情感到不确定,我们就可以前往法律,查询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正是这些法律规定,对于做出了这种恶行的人应施行这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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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我希望你们能与这些法律有相同的想法;如若不然的话,那么你们将给予奸夫们以如此的免遭惩罚的保护,以致你们将会鼓励小偷们自称是奸夫,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他们为他们自己说出这样的借口,宣称他们是为了这个才进入别人的家中,那么没有人会攻击他们了。因为所有人都将知道,应该忘掉这些牵涉到通奸的法律,而应该畏惧你们的判决票*;因为后者才是在这个城邦里所有事务中最为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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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1 A! E# D5 S1 _* ψῆφος,原意是小圆石头,用于在投票时计数,后来通指各种投票用品。在公元前四世纪左右,ἡλιασταί使用的ψῆφος是中间有一个圆柱形轴的小圆盘,每人发两个,一个的圆柱轴是空心的,代表赞成起诉方(在刑事案件中即为有罪),另一个的圆柱轴是实心的,代表赞成应诉方(在刑事案件中即为无罪),投票时每只手里拿一个,用手指捏住圆柱轴两端(以使外人无法看出到底是哪一个),将有效的一个投入铜制票瓶,无效的一个投入木制票瓶。(有的文献的图里圆柱轴是有一定长度的,整个ψῆφος看起来就像一个陀螺,有的文献的图里看不出单独的轴,整个ψῆφος要么是一个中间挖空的圆盘,要么是一个实心圆盘。)" b7 w: b& B% g4 R6 M" u
" R: [6 a' g3 S0 Z[37] 也请考虑一下,先生们啊,他们*指控我说,在那一天,我吩咐女奴去把那个年青人+引来。可是,先生们啊,我想,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这个毁了我妻子的人抓来,都是正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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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5 J8 O7 `- U( y* [. r* 起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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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因为,如果只有过一些言语,而没有过任何行为,我却吩咐女奴把他引来,那么我确实是做错了;可是,如果所有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而且他经常进入我的家中,那么我不管使用什么方法抓住他,在我看来我做得都是合情合理的。. i2 U& F2 h& \' p( D' t
k$ S) c9 ?1 H7 _2 }[39] 再请考虑一下,就算在这一点上,他们说的也是假话;从以下事实你们可以轻易地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先生们啊,正如我前面所说的,Sostratos是我的亲密朋友,与我如同亲人,他从乡下过来在日落之后遇见我,与我共进晚餐,然后在他开心了过后,他就走了。4 ]2 ^& j/ p0 P8 j& D
' P" F# P" W) K( Y[40] 说实在的,首先,先生们啊,请你们好好想想:[这样,]*如果我是打算在那天晚上对Eratosthenes下手,哪种做法会对我更有利,是去别的地方吃晚饭,还是带一个客人进来共进晚餐?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男人会偏向于不敢进入我的家中吧。其次,在你们看来,我送走了与我共进晚餐的客人,一个人留了下来,孤立无援,而不是叫他留下来,好和我一起对奸夫报仇,这样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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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λογογράφος的祖师Corax of Syracuse(活动于公元前五世纪)著名的合理性分析了。Corax提出,如果弱者被指控打了强者,可以争辩说这不合理,但反过来如果强者被指控打了弱者,一样可以争辩说这不合理——因为强者不会蠢到做出这种很容易被控告的事情。在这里,不管Sostratos来不来和Euphiletos共进晚餐,按这一段的逻辑都可以说与“Euphiletos早有准备在当晚对Eratosthenes下手”的假设不合,因为来了会吓走Eratosthenes,不来帮手又不够。这个也不一定是古希腊的首创,邓析(活动于公元前六世纪)的“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词”大约也是同样的做法。6 l& V; r) U8 _" u8 U
: _, m( W3 i) {[41] 再说,先生们啊,你们不觉得我如果在那天白天传话召集我的朋友们,叫他们一起到我的亲密朋友之中离我最近的一人的家里躺下睡觉,相比起我在那天晚上发现了情况之后跑来跑去,不知道会发现谁在家里,谁在外面,要合理得多吗?我就这样去找了Harmodios和另外一个人,而他们都不在城里(我那时候不知道),也发现一些别人不在家里,我就带上我能找到的人一起行进了。0 p9 K: W, m T1 e" K!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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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说实话,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你们不觉得如果我召集好仆役,传唤好亲友,以确保进去的时候最为安全(因为我又怎么能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铁器?),而且可以在尽可能多的证人面前施行惩罚,会是合理的吗?可是,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将会发生哪些事情,所以我只能如我能够地那样带上一些人。也请我方关于这些情况的证人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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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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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你们都听见了证人的证言,先生们啊;现在请在你们自己之中这样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好好探究一下,除了这个以外,我和Eratosthenes有没有过别的仇怨。你们将会发现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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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V8 X& r; L3 A: Y[44] 因为他从来没有恶意控诉过我,也没有试图过把我逐出城邦,也没有对我提起过私事诉讼,也不知道任何一件我惧怕别人发现因而会起意杀死他的恶行,我做成了这样的事也没有希望能够从任何地方取得钱财;有一些人是会为了以上这些原因而谋划杀死其他人的。- k& `5 m8 {$ x3 ]# D: E- _. }
& G5 i, L% e! v8 R- Z' \" z[45] 说实话,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过酒醉之后的争执或是其它什么不和,在那天晚上之前我甚至都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个男人。那么,我为什么要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呢,如果不是因为我从他手中遭受了最为严重的伤害? Z6 P2 e; |: c$ L; S0 }3 c
l8 ~$ [ i* F b- U[46] 我又为什么要召集这么多可以为我的罪行作证的证人,而如果我想要不义地将他杀死的话,我完全可以做到让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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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Y. J& s- f1 P% L[47] 总之,我以为,先生们啊,这一惩罚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施行的,而是为了整个城邦;因为那些惯于做这种事的人,当他们看见他们的罪行前面摆着这样的下场的时候,他们就会偏向于不对其他人作恶,如果他们看出你们对此也有着同样的想法的话。4 i& c& @ r/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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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而如果不然的话,那还大大不如将现已制定的法律全部擦光,写下另外一批,对那些看管自己妻子的人施以惩罚,而给予那些想要对这些人作恶的人以免遭处罚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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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u! i* q2 V: \8 ][49] 因为这样比起让市民们落入法律的陷阱要公正得多,一方面,这些法律命令那些抓住奸夫的人可以随意处置奸夫,另一方面,庭审却变得对于受害者比起对于那些违反法律给他人妻子带来耻辱的人更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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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7 w. D+ ^9 t, ?- c1 N[50] 我现在便是冒着人身、财产及其他所有一切的危险,只因为我遵守了城邦的法律。" ?+ ^) t1 @1 B!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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