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2019.8.28-9.4科莫多船宿潜水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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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知道如何将微信公众号里的视频贴到爱坛来啊？）
既然题目说了是随笔，这里又是自己的日记本，因此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了。早就听说印尼科莫多是潜水的好地方，年初决定下来要去印尼船宿，前不久终于成行。刚刚回来，想从地理生态、潜水感受、船宿心得和文化人格四个方面聊聊自己的体会。如果感觉哪里生动细致，那一定是我喜欢的；如果感到哪里语言模糊一笔带过，那一定是故意的。
全文9700余字，且有数段视频，阅读时间不详。（翻墙发视频链接实在太复杂了，firefox+翻墙+adobe flash简直就是灾难。就这些图片还是费尽力气才传上来的，有关视频请大家去看我的微信公众号就是了：老票的和光同尘）
一、地理生态
从太空看过去，地球是一个蓝色的星球，水体面积覆盖了超过70%以上。其中太平洋、印度洋和亚欧大陆三大板块的撞击，在蔚蓝无限的茫茫大洋上形成了17000多个岛屿，这就是印度尼西亚的诞生。
印尼主要由四大岛群组成，其中大、小巽他群岛最为知名。大巽他群岛由加里曼丹岛（婆罗洲）、苏门答腊岛、爪哇岛（首都雅加达所在地）和苏拉威西岛组成；
小巽他群岛，又名努沙登加拉群岛，主要由巴厘岛、弗洛勒斯岛、帝汶岛、科莫多岛组成。
作为地处热带的岛屿国家，再加上板块撞击生成的地貌，印尼不仅多火山地震，还孕育了很多独特的生态系统。比如电影《狂蟒之灾2》，就描述了婆罗洲（加里曼丹岛）险恶的热带雨林生态环境。 火山地震虽然是灾难，不过也有很多益处，形成了火山灰为主的肥沃土壤利于农业发展，因此爪哇岛、巴厘岛一带自古以来就人口密集，印尼人口数量也跃居全世界第四位。
小巽他群岛的巴厘岛早已成为了国际最著名的旅游胜地，由此向东300余公里（空中飞行时间1小时左右），就是入选了世界新七大自然奇观（奇景）（New 7 Wonders of Nature）科莫多岛国家公园。
此前去过加拉帕戈斯群岛，也是类似的原因生成了独特的生态系统。但由于加帕距离美洲大陆有1000公里之遥，因此生态系统更为独立和脆弱。 曾拍摄过电影《金刚》的科莫多国家公园（含科莫多岛、帕达尔岛、林卡岛等等周边岛屿），其生态系统和临近岛屿相似度比较高。唯一的区别，就是下图这位仁兄。
地球上最大的蜥蜴，科莫多龙。而且它是26种巨蜥里唯一一个有牙齿的，危险系数很高。（史料记载已有12人命丧其口，潜导也说去年有个当地居民因此截肢）
成年科莫多龙体长2-3米左右，体重70-160公斤，可以短暂以30公里时速奔跑（百米成绩12秒左右，请注意不是塑胶专业跑道，各位短跑好手可以尝试一下在沙滩或者丛林湿地上达到这个成绩）。曾经有好事者琢磨科莫多龙和鳄鱼（体型更大、牙齿更锋利）谁更厉害，结论是科莫多龙在陆地完胜。因为这位龙兄有一个致命杀伤武器：毒液。又及：科莫多龙是游泳健将，岛屿间的海峡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
最早传言是科莫多龙咬中猎物后并不急于猎杀，而是慢慢等待猎物死亡，因其口水中多种细菌会导致猎物患上败血症死亡。（曾有纪录片跟踪拍摄科莫多龙猎杀水牛，足足等了2周待到水牛倒毙后才进食）。澳大利亚科学家最新研究成果推翻了上述结论，龙兄喜食腐肉不假（能吃现成的就不在乎味道了），但其口中并无特别的细菌，而是一种特别的毒液，可以使得猎物血管扩张、血液无法凝固、肌肉麻痹、休克乃至失血而死。能立刻捕杀开吃当然最好，实在不行还可以等上半个月（耐饿、耐心，这是蜥蜴类动物的普遍特征）。所以，科莫多龙是世界上最大的有毒动物。
据考证，科莫多龙是远古生物，已经有不少于400万年的历史，上古时代还曾经捕杀过剑齿象。如今主要的猎物是猴子、野猪、水牛、山羊、鸟类鸟蛋以及幼年同类等等，总之除了素食什么都吃。 幼年科莫多龙孵化后只能迅速上树生存4年，直至体型变的足够大才能回到陆地上，以免被爷叔辈们当做开胃小菜。
请看下图：左侧大岛是科莫多komodo岛，右下侧是林卡岛rinca。游客观赏科莫多龙的景点基本位于林卡岛的中部和北部，这里的龙基本是被人类喂养状态，和当地居民基本处于和平友好状态：慵懒成性，可以较近距离拍照。（BTW:危险系数仍然较高） 而林卡岛的南部（潜点数字为27）则多是纯粹自力更生自己捕食的科莫多龙，性格更暴烈凶猛。
笔者胆怯，拒绝了林卡岛近距离观赏科莫多龙的旅游项目，同时在潜点27号下水前也曾认真询问潜导：科莫多龙是否有下水捕鱼的饮食习惯？潜导认真作答：科莫多地处南半球，8月此时正是冬季一年中最冷的水温，龙兄是不会下水的。 我们下潜的地点，距离林卡岛岸边不足200米，眼神好的潜伴可以直接看到沙滩边晒太阳的科莫多龙。那一潜颇为想念龚琳娜，怎一个忐忑了得。
近年来随着环境恶化，科莫多龙也濒临灭绝，总数量已经不足3000头。出于保护目的，科莫多国家公园不仅限制了岛上的居民数量（确实无法想象和龙兄住在隔壁朝夕相处是什么样的感受，相濡以沫？），也开始限制游客数量。
过往曾有大规模的喂养行动，在林卡岛南部沙滩宰杀山羊，致使科莫多龙已经习惯了小艇的引擎声音，一旦听到就会从山上爬到岸边来等待进膳。（这成为游客的一个新安全隐患）
有外国游客在此处上岸，用自拍杆装上gopro近距离拍摄科莫多龙吐信子，真是一条好汉！（请注意这是一条刚成年的科莫多龙，越是年幼就越凶猛）
科莫多位于南半球，和印尼大部分地区都属于热带雨林气候不同。据笔者推断，这里基本属于热带草原气候，雨季、旱季分明，年降水量不足800毫米（在我国降水量分界线就属于北方地区了）。虽然是热带海岛，但这里终年阳光明媚，下雨是一件稀罕事，称之为“赤道上的昆明”并不为过。
雨季的科莫多是这个样子的：（请看下图中植被是以苔藓类覆盖地表为主，没有高大的雨林地貌。）
我们是8月底前往，正属于此地的旱季（冬季），覆盖地表的苔藓类都已经干涸，看上去是一片荒漠。植物不繁茂，动物就不会兴盛；同行潜友拍摄到了野猪和猴子（眼镜猴是这里另一大知名濒危物种），数量也比较稀少。
这样的地貌气候特征，才能诞生这样奇葩的生物。言及于此，不仅对“活化石”龙兄略有怜悯之意（为何不游到繁华的热带雨林婆罗洲去称王称霸，而甘于在这片热带半荒漠地区度过漫长的400万年呢？），以至于差一点忘记了它的凶残。
二、潜水感受
位于两大洋之间，岛屿林立、洋流随着潮汐和地势的撞击起落，科莫多潜水素以大流著称。这一次，感受颇深。
科莫多潜点示意图
Cauldron/Shotgun（图中偏右上方11号潜点），cauldron是大锅或者大碗的意思，这里两山夹一个峡谷，峡谷中底部凹陷，活像一个大锅（或者大碗）。海流经此处被两山挤压，从碗底迅猛加速流出峡谷；凹陷处的大碗起到了一个加速器的作用，潜水员至此处像被射出的子弹一样飞速流出峡谷，因此该地也有别名叫做shot gun（雷鸣登霰弹枪）。
上图中，峡谷中间水下底部位置，就是大碗所在地。
手绘粗劣，将就看个意思吧。
当潮位走高的时候，海水涌入海峡的速度极快，会在大碗底部（图中绿框灰色部分，深度在18-22米，视潮位变化）产生强劲的洗衣机流，因此碗底位置是寸草不生也没有任何动物停留。此时危险系数过高，潜水员不能下水。
待到潮位走低，我们就在图中右下侧箭头处下水，然后踢水到灰色边框位置趴沙地上停好，将BCD（充气浮力背心）彻底排空（以防海流过大直接冲上水面造成减压病或其他危险），然后向碗底进发。到达碗底并向红色五角星位置前行的时候，已经不必踢脚蹼，速度逐渐增快。在红五星位置（碗边）速度达到极致，真正体会到了子弹的感受。这段行程长度约在20-30米左右，不过心理感受是很漫长很惊悚的，无力感很强，全靠水流在支配自己的身体。我在翻越碗边的时候，由于上升速度过快电脑表开始疯狂报警，惊鸿一瞥看到当时深度为8米。
上图是笔者经过红五星碗边位置时候的gopro截图，请看气泡。
（shot gun全程视频长度为5分19秒，请在wifi环境下观看。）
陌生刺激的环境下还全程开gopro拍摄，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胆魄的。
视频解析：
开始阶段，白色头套蓝色四线金刚脚蹼的为潜导maxi，紧随他的干衣白色脚蹼为女潜伴W；（maxi将女潜伴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以便照顾体力较弱的W，窃以为这不是个聪明的决定），左侧是男潜伴K，随后右侧出现的是男潜伴Q。 初始阶段寸草不生的沙地，就是接近碗底的位置。1分钟左右，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潜导maxi、潜伴W身体已经不受控制；1分10秒左右，我感受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开始超越Q。1分28秒可以看到潜导maxi尝试摸出流钩挂在碗边，但这也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1分39秒Q再次超越我（我在尝试倒踢和吐气下降来减速）翻越碗边，险些撞到潜导。2分19秒潜导maxi发现由于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自己挂在碗边的流钩承受了两个人的阻力而根本无法解下，于是努力示意W踢脚蹼游向他以便解开流钩。但海流过大，W根本无力踢过来。2分53秒W尝试拉着流钩绳向maxi靠拢，未果。 期间多次看到maxi的二级头爆出大量气泡，应该是海流过大压迫所致。
3分31秒二人牵手成功，maxi将W的流钩挂在一旁，然后去解救自己的流钩。 3分56秒二人一起解下流钩飘向后方，6秒后我决定也摘钩跟随放流。一回身发现他们已经飘出去好远。4分53秒看到maxi和W挂钩成功，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挂钩的地方，请看接下来12秒我无奈的寻找，握着流钩的左手是多么的无助（右手依然舍不得放开gopro）。5分02秒，已经挂好流钩的同船女潜友Y用身体阻挡住了我（当然不是情愿的）。 看到不可避免即将撞到她，我努力拧身将气瓶转开，最后是腰胯撞到她肩膀；就趁着稍一停顿的瞬间，赶紧挂好流钩。Y的先生Z后来描述说，看到相撞那一刹那尘沙四起，好像是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壮观。好在撞击的部位不是气瓶，Y和我也都没有受伤。短暂停留后，向Y作揖、握手道谢，然后继续放流。
这是后来潜友Y写的潜水日志，请假装没看到她对自己老公的亲切昵称，将注意力集中在右下角她手绘的非常精彩的撞击图示（胸前的干衣阀门都画出来了，膜拜！ 可我真没那么胖啊...）。又及，纠错一点：当时我的姿态是俯身向下的，正竭力将气瓶避开Y。
Y和她先生Z是非常好的潜友，为人亲切和善，而且保持了每潜必然记笔记的习惯；两人都雅擅丹青，使得潜水笔记声情并茂，着实好看。努力劝说他俩出书，哪怕写个公众号也是极好的。
当时流有多大？潜伴W的不锈钢流钩（目测直径在5毫米以上）被直接拉弯。 准确的说，翻碗边那一刻是我潜水多年遇到最大的流。
那一瞬间，I believe I can fly. 确实是在飞...... 眼疾手快，我迅速将自己的流钩挂在碗边偏外2米的位置；海流虽然已经比碗边小了不少，但依然感觉到呼吸有困难，主二级头明显受阻，备用二级头开始呼呼冒气。 旁边潜伴以及帮助她的潜导在苦苦挣扎，气泡呈现出爆裂式的乱飞，唯独不向上走；间隔不到1米我却爱莫能助，横向移动一步都不可能。
惊心动魄。
放开流钩后，贴海底放流出去，真正是贴地飞行。想找到再次挂钩的地方很难，基本都是活动的石头，连大块的珊瑚都没有。 待到飘出去100余米，速度逐渐减缓，准备放象拔（SMB）的时候，又遇到了短暂的上升流。回到水面，惊魂稍定。
这样的水面波纹，说明水下的海流不但很大，而且走势比较复杂。（远处波纹密集处，就是一个洗衣机流）
手绘海流生成示意图，囧，主要供非潜水圈朋友参考。
紫色上升流，红色下降流，黄色洗衣机流。对于潜水员来说哪个更危险呢？呃，都不是善茬。上升流会导致减压病，下降流不但可能将你带到过大的深度危险倍增（氮醉、氧中毒、中枢神经受损等等一个都不能少），还会让你陷入气体不足、不够减压的困局（深度越大气体消耗越快），洗衣机流就是个复杂版的下降流。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地转偏向力的不同，南北半球的水流下行自然会形成螺旋，北半球右旋、南半球左旋，早起洗漱时观察洗手盆就可以知道。那么问题来了，洗衣机流在南北半球是不是也应该方向不同的么？当时情况较为惊心动魄，确实没有测量，希望达人实地考察后告知我。
走熟了地形，其实就觉得危险没那么大。出了峡谷海流速度就会明显减慢，在6米处小心放一个象拔升水就好，小艇自然会接你。
真喜欢这个感觉。
于是，我们间隔一天又来到了这个潜点。这次放流由于路况都熟悉了，大家也都没那么紧张，潜友提议maxi先行到达碗边，然后开启gopro；我们依次过去，用不同的花样翻跟头越过碗边，maxi就可以拍下来。maxi满口答应，结果到水底时再次将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这仍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为了翻得漂亮，这次我没有录像。maxi和W再次先出发，随后是潜友Q，再次是潜友K；我掌握好时间，使得大家分拨可以在目视范围内逐次出发，以便maxi拍摄出最好的效果。K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我最后一个出发，到达碗边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 瞬间怀疑自己走错了路，不过在如此强大的海流内走偏是不太可能的。翻过去后不久，就发现了Q和K，然后我们三个组队放流，玩耍了一会之后放象拔升水。
（以下资料来自于另一组潜友的口述）出水以后才知道，当时maxi再次挂钩在碗边，而W的流钩从他腰带上松脱，瞬间挂在maxi的备用二级头喉管上，直接将喉管拉断。maxi气瓶里的空气会在最多30秒内释放干净，情况很危急。恰好另一组的潜友也在，此时面镜里已经满是海水、即将失去气体供应的maxi展现出惊人的水下实力，先是快速游向潜友短暂呼吸，然后游向另一组的潜导说明情况，最后直接升水，在水面换另一套装备再次下水寻找我们，直至大家全部安全升水。
百感交集：一方面惊叹于maxi的责任心和惊人实力，另一方面对他选择的潜水计划表示遗憾。个人认为最好的方案是：W虽然是女生，但已经有很多地方的潜水经历，经验也比较丰富，足以应付这个状况。让W和潜伴在一起翻碗边，即使飘走也可以放象拔升水。水下那么强劲的海流，流钩连接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流，并不可怕；流钩和恐慌，比较可怕。
maxi拥有大学本科学历，曾被印尼大公司派往日本福冈驻守3年，算的上是印尼知识分子出身，做潜导已经19年以上，本身也具有超过10000次以上的潜水经验。不过返回船上的时候，并未和他关于这个话题有深度的交流，原因随后再谈。
最后一天上午的两潜tatawa besar/tatawa kecil，地点名字里都带有tatawa这个词，在印尼语言里是微笑的意思。实际下水一看，每一次的流都比shot gun放出碗边之后的流还要大，还好我们最后可以微笑的出来。
第一潜说好了放流，经验稍弱的潜友们就纷纷表示放弃。下水后，随波逐流风驰电掣，快马轻裘不过如此。到了岛的侧背，我们需要藏在礁石后面。潜导曾再三嘱咐不要超过他们，也不要低于他们，以免乱流危险。我恪守规定，在8米处盘旋观看珊瑚礁生态。忽然感觉有人在向外拉扯我的脚蹼；急忙猛踢靠近礁石；回头再一看身后的潜伴Q和D，已经呈现出头下脚上的倒挂金钟状态，正在拼命踢回来。 好在Q和D都是准GUE成员，基本功扎实，有惊无险。事发时潜导位于我们的前端2米处，但他并无任何感觉。这是个贴近岛边缘的上升流，而且边缘在不断变化，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第二潜的简报也是说必有强流，到达下水点的时候，直接目击强劲的海流在我面前撞击在水面岩石上，水面持续高出1米多，脑子里瞬时浮现出“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的句子，此时场景酷似微缩版的长江三峡。另一船上因为有经验不足的潜友，船长直接开往其他地点。我们船此时都是男生，果断决定，下水！
穿着干衣做负浮力入水（气囊排空）还是比较辛苦的，小腿打成风火轮的频率才接近了水下岩石，缩在后面躲流，瞬间耗气量猛增。好在深度不大（15米），安全系数是足够的。
这次潜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携带我的老款美版jetfin脚蹼，而轻易选择了日本产的Revo jetfin。日版的轻盈柔软，应付一般休闲潜水乃至于沉船内部的精细动作控制都很舒服；但遇上强流，沉重的美版jetfin才是最佳选择。
辛苦换来的回报是，看足了manta。
这次的行程，说好看manta的潜点基本没有manta，而说好看珊瑚的潜点却manta无数。
manta原文来自西班牙语，是毯子的意思。不少地方，将manta翻译成蝠鲼，这是容易引起误解的。具体的大类要从动物类分界：门、纲、目、科、属、种说起，具体一点，燕魟目鲼科里分为两种：鲼科蝠鲼属（Mobula）与蝠鲼科前口蝠鲼属（Manta）。重点来了：mobula（不是前口）不是manta，只有前口蝠鲼才是manta。（前口蝠鲼又分为：1.双吻前口蝠鲼，俗称远洋manta，2.阿式前口蝠鲼。涉及过细就不展开了）
这些都是mobula：鲼科蝠鲼属的九个物种，无刺蝠鲼（Mobula mobular）、褐背蝠鱝（又名台湾蝠鲼）（Mobula tarapacana）、日本蝠鲼（Mobula japonica）、侏儒蝠鲼Mobula eregoodootenkee、下口蝠鲼Mobula hypostoma、库氏蝠鲼Mobula kuhlii、芒基蝠鲼（Mobula munkiana、罗切氏蝠鲼Mobula rochebrunei、印度蝠鲼Mobula thurstoni。
去年在薄荷岛，曾有一只台湾褐背蝠鲼在水面和我玩耍了很久，请参看拙文：《归省之旅：2018薄荷岛》
所以，下次在海里，请分清楚看到的是mobula还是manta。如何分辨呢？科学的方法是看三点：
1、嘴部位于身体最前端
2、头部前侧有两个鳍状肢，帮助扒拉食物入口
3、体型巨大
如果不好记，潜友们只需要记住：一般体型超过5米的都是manta了，最大的可以到9米，体重达到3吨。
作为海底最聪明的鱼类（脑容量最大），manta的智力让人吃惊：科学家们清晰的观测到了manta是可以照镜子的，对镜子里自己的相貌左右盘旋做孤芳自赏状。对于人类，manta表现的非常温和，没有攻击记录。但深夜捕鱼的渔民们时常会碰到manta忽然跃出海面，砰然坠落，吓一大跳。目前对于manta跃出海面的解释有：1.去虫子；2、恶作剧。（也许是因为谋生比较容易，智商高的生物都喜欢玩，而且是那种不带有任何其他目的的单纯的玩；言及此处，对自己沉迷于打游戏这件事有了一丝丝自豪感。）
manta一般是背部黑色、腹部白色，这样可以使得无论从水下仰望以及水面俯视都有保护色。但偶有manta基因变异，全身都是黑色，这就是俗称的黑武士。 上图这只黑武士大约5-6米的翼展，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气度非凡、雍容华贵，确实很难用“黑山老妖”这个词去形容，倒是很像冷兵器时代的欧洲蒙面重装骑士。
这次看到的manta，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四王岛的收获。manta的主要食物是浮游生物，因此喜欢在海流大的地方出没，这样只需张着大嘴就可以从容进食了；manta也喜欢去往固定的珊瑚礁做清洁，让小鱼群吃掉自己身上的寄生虫，所以熟知清洁站的地点也是观赏manta的必须经验。
这次旅程看到的manta，基本属于偶遇。原定的manta alley潜点专程去看manta，结果一直都没有，反倒是在shot gun潜点看到两只。无比强劲的海流里，manta大幅度的扇动双翼，非常优雅。
另一潜说好了是看珊瑚礁旧址（水下炸鱼的遗迹），结果潜水结束后在水面遇到了manta群。请忽略潜友的惊呼... 下一秒的我，瞬间抓起面镜和脚蹼戴好，一跃而入水中和他们共舞。
还有一只manta，高速向我飞来；距离不足2米的时候，忽然玩了个亮肚皮大回转。 应该不是惧怕，或者是淘气？那一脸很活泼调皮又略带矫情的神态，让我想起来陕北民歌《赶牲灵》里的几句：
你若是我的哥哥哟，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哟，走你的那个路
总体来说，科莫多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潜水地点，珊瑚和manta都很不错，最出彩的还是大流。经验少的潜友不建议前往，潜水瓶子数量不是唯一标准，不过少于100瓶的还是估量一下，熟练的中性浮力技巧和清醒敏捷的应变能力是必备的。科莫多流大水冷，不少潜点的水温都在25度左右，有些甚至到了22度，3毫米湿衣确实难耐。而且，这里的潜导对于危险的认知标准，可能和其他地方也不太一致。
三、船宿心得
船宿的乐趣在于，因为居住在船上，所以你可以去到很多对于岸潜路程过于遥远的潜点，也可以不必上岸娱乐只顾专心潜水。船宿的住宿环境和饮食，也会因此显得简陋一下。
潜水的间歇，坐在甲板上看夕阳，确实很惬意。可惜海风较大，不然用小音箱放几首安静的音乐，此乐何极。
船宿多了，难免遇到一些问题，此时跟随一位靠谱的领队就显得很重要。
出门在外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做领队的需要有足够的担当，以及足够与之相对应的应变能力。如果领队具有高超的潜水技巧、圈内人脉和直面问题的责任心，都能带给人安全感。曾遇到过领队面对船宿出现的问题时，王顾左右而言他；问其原因，答曰：你们很少会再来，而我要和船东长期合作，不能为了你们得罪船东啊... 目前国人潜水船宿领队，有不少这样的，以后记得避开就是。
四、印尼文化人格浅谈
去过多次菲律宾，泰国、越南、马来西亚也都有涉足，始终感到印尼是一个略微另类的存在。 经济上，印尼GDP总量虽然位居东南亚第一（2017年数据），但人均GDP就下滑到第五位，只有3800美元，远逊于新加坡马来西亚，只有第四名泰国（6300美元）的一半多，和第六名菲律宾非常接近。
历史上华人南迁至印尼非常多，目前印尼的华人人口数量可达2000万，成为印尼第三大民族，其中客家人就占到800万。郑和下西洋到过印尼，使得巴厘岛成为全印尼唯一一个可以种植荔枝的海岛，种子就是郑和船队留下的。（不久前刚去过位于江苏太仓的郑和公园）
作为世界上第四大人口国家（2.68亿），印尼人100%有宗教信仰（印尼法律规定必须选择宗教，不然你就是Communism，简称gongchan分子）。最早印尼先后被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入侵殖民，不过殖民统治时间最长的是荷兰。二战结束后印尼借机成立自己的主权国家，万隆会议也是亚非国家尝试摆脱帝国主义霸权威胁的一个里程碑式运动，但也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排华事件。
相比较而言，同样是经济并不富裕、大量输出劳工、自身也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橡胶等资源，菲律宾人天然有一种骨子里的谦卑和自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那里的小工厨师乃至潜导，都有一种服务行业的天分和热情。而且，不爱争斗、随遇而安。
泰国人的服务水平是最高的，热情也最洋溢。这和他们的宗教有关，当地人绝大部分是佛教徒。因此虽然经济比较发达，但接触到的泰国人大多是热情温和略带自信的。
越南人是骨子里的硬气，毕竟曾经和周边无数的邻居开仗，虽然满目疮痍但仍有足够自豪感。但就服务技巧和基本水平看来，有很多要向泰国和菲律宾学习的空间。
马来西亚在东南亚国家里是最富裕的（除却新加坡这个另类），人民的脸上也是那种扎实自信里带出来的温和。
坦率的说，东南亚人（除却华人）大多不勤劳发奋，安于现状，容易满足，就像他们喜欢的音乐一样浅显热情而又千篇一律。 但在民族自尊这件事情上，印尼人给我的印象比较另类。
印尼向外输出劳工也达到600万人之多，但他们并不像菲律宾人那样骨子里对人的谦卑和自觉低一等，而是以一种“我们只是分工不同，你们游客确实比我有钱，但我和你没有阶层上的差别”的姿态出现。
印尼的绘画、雕塑乃至民谣（是否好看或者好听就见仁见智），也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自豪感。这一点是我感到最奇特的。
具体说，接触印尼潜导头目，就会让我感到那种礼貌的距离：虚心听取，然后坚决不改。（这一点固执程度倒很像日本人）。比如和大潜导maxi的交流，让我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特点。他的英语发音确实听不太懂，但不会多解释；他做的潜水计划不容置疑，我们提出的建议他也只是听听，基本不会采纳（多以各种理由推脱，看的很清楚只是借口而已）
maxi和我聊起别的话题，算是满交心的，可以确信对我也没有什么成见；不过一回到他的工作，就立刻回复到上文说的那种面目。
必须声明，此类型潜导头目我接触过不止一个，而且都没有观察到宗教的作用（确切的说，同船居住一周以上，没有发现他们有宗教信仰的痕迹）。
有意思的是，潜导头目都有此共性，而普通潜导就和普通菲律宾潜导一样：热情，羞涩，快活，不思进取。难道说，等级意识在印尼依然很强烈？以至于他们觉得自己做了潜导头目，就可以有自主的见解并且有权坚持下去？
那天夜潜，水下12米我发现了一面很小的印尼国旗，于是拾起来交给潜导；他没看清楚，以为是普通的垃圾，随手折起来准备放进裤兜口袋。我掰开他的手，将国旗展开给他看；他看清楚后立刻很郑重的向我不停的作揖，并且多次敬礼表示敬意，然后非常小心翼翼的将国旗揣进怀里。
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刻。
民族自豪感，应该和民族富裕程度无关。
总结的时候到了，这是一次不错的行程。 谢谢我的领队，谢谢我的室友潜伴K，老熟人潜伴W，新潜伴D,T,Z,Q，新潜伴伉俪Y和Z。你们的陪伴让我有了愉快色彩的回忆亮点！
去过了PG，图巴塔哈，薄荷，帕劳、四王...印证了千岛湖的苦难折磨和苦尽甘来，看过了马尔代夫的繁茂珊瑚和丰富物种，见识了达拉湾的巨型海狼风暴，钻过了苏比克的沉船，二次去往楚克只因忘不了那里的大蓝水能见度、巨大船舱内的人骨以及偶然邂逅的海豚，长途飞行后的加拉帕戈斯见识了几乎所有常见的海洋生物，最难忘的是惊鸿一瞥的虎鲸... 这一次，又补上了科莫多的大流和manta。
当这次船到毛梅雷即将泊岸的时候，坐在船头的我心想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里也是世界尽头么？一瞬间，略有心动。
也许因此，是时候和潜水拉开一些距离了。
谁知道呢？
既然题目说了是随笔，这里又是自己的日记本，因此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了。早就听说印尼科莫多是潜水的好地方，年初决定下来要去印尼船宿，前不久终于成行。刚刚回来，想从地理生态、潜水感受、船宿心得和文化人格四个方面聊聊自己的体会。如果感觉哪里生动细致，那一定是我喜欢的；如果感到哪里语言模糊一笔带过，那一定是故意的。
全文9700余字，且有数段视频，阅读时间不详。（翻墙发视频链接实在太复杂了，firefox+翻墙+adobe flash简直就是灾难。就这些图片还是费尽力气才传上来的，有关视频请大家去看我的微信公众号就是了：老票的和光同尘）
一、地理生态
从太空看过去，地球是一个蓝色的星球，水体面积覆盖了超过70%以上。其中太平洋、印度洋和亚欧大陆三大板块的撞击，在蔚蓝无限的茫茫大洋上形成了17000多个岛屿，这就是印度尼西亚的诞生。
印尼主要由四大岛群组成，其中大、小巽他群岛最为知名。大巽他群岛由加里曼丹岛（婆罗洲）、苏门答腊岛、爪哇岛（首都雅加达所在地）和苏拉威西岛组成；
小巽他群岛，又名努沙登加拉群岛，主要由巴厘岛、弗洛勒斯岛、帝汶岛、科莫多岛组成。
作为地处热带的岛屿国家，再加上板块撞击生成的地貌，印尼不仅多火山地震，还孕育了很多独特的生态系统。比如电影《狂蟒之灾2》，就描述了婆罗洲（加里曼丹岛）险恶的热带雨林生态环境。 火山地震虽然是灾难，不过也有很多益处，形成了火山灰为主的肥沃土壤利于农业发展，因此爪哇岛、巴厘岛一带自古以来就人口密集，印尼人口数量也跃居全世界第四位。
小巽他群岛的巴厘岛早已成为了国际最著名的旅游胜地，由此向东300余公里（空中飞行时间1小时左右），就是入选了世界新七大自然奇观（奇景）（New 7 Wonders of Nature）科莫多岛国家公园。
此前去过加拉帕戈斯群岛，也是类似的原因生成了独特的生态系统。但由于加帕距离美洲大陆有1000公里之遥，因此生态系统更为独立和脆弱。 曾拍摄过电影《金刚》的科莫多国家公园（含科莫多岛、帕达尔岛、林卡岛等等周边岛屿），其生态系统和临近岛屿相似度比较高。唯一的区别，就是下图这位仁兄。
地球上最大的蜥蜴，科莫多龙。而且它是26种巨蜥里唯一一个有牙齿的，危险系数很高。（史料记载已有12人命丧其口，潜导也说去年有个当地居民因此截肢）
成年科莫多龙体长2-3米左右，体重70-160公斤，可以短暂以30公里时速奔跑（百米成绩12秒左右，请注意不是塑胶专业跑道，各位短跑好手可以尝试一下在沙滩或者丛林湿地上达到这个成绩）。曾经有好事者琢磨科莫多龙和鳄鱼（体型更大、牙齿更锋利）谁更厉害，结论是科莫多龙在陆地完胜。因为这位龙兄有一个致命杀伤武器：毒液。又及：科莫多龙是游泳健将，岛屿间的海峡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
最早传言是科莫多龙咬中猎物后并不急于猎杀，而是慢慢等待猎物死亡，因其口水中多种细菌会导致猎物患上败血症死亡。（曾有纪录片跟踪拍摄科莫多龙猎杀水牛，足足等了2周待到水牛倒毙后才进食）。澳大利亚科学家最新研究成果推翻了上述结论，龙兄喜食腐肉不假（能吃现成的就不在乎味道了），但其口中并无特别的细菌，而是一种特别的毒液，可以使得猎物血管扩张、血液无法凝固、肌肉麻痹、休克乃至失血而死。能立刻捕杀开吃当然最好，实在不行还可以等上半个月（耐饿、耐心，这是蜥蜴类动物的普遍特征）。所以，科莫多龙是世界上最大的有毒动物。
据考证，科莫多龙是远古生物，已经有不少于400万年的历史，上古时代还曾经捕杀过剑齿象。如今主要的猎物是猴子、野猪、水牛、山羊、鸟类鸟蛋以及幼年同类等等，总之除了素食什么都吃。 幼年科莫多龙孵化后只能迅速上树生存4年，直至体型变的足够大才能回到陆地上，以免被爷叔辈们当做开胃小菜。
请看下图：左侧大岛是科莫多komodo岛，右下侧是林卡岛rinca。游客观赏科莫多龙的景点基本位于林卡岛的中部和北部，这里的龙基本是被人类喂养状态，和当地居民基本处于和平友好状态：慵懒成性，可以较近距离拍照。（BTW:危险系数仍然较高） 而林卡岛的南部（潜点数字为27）则多是纯粹自力更生自己捕食的科莫多龙，性格更暴烈凶猛。
近年来随着环境恶化，科莫多龙也濒临灭绝，总数量已经不足3000头。出于保护目的，科莫多国家公园不仅限制了岛上的居民数量（确实无法想象和龙兄住在隔壁朝夕相处是什么样的感受，相濡以沫？），也开始限制游客数量。
过往曾有大规模的喂养行动，在林卡岛南部沙滩宰杀山羊，致使科莫多龙已经习惯了小艇的引擎声音，一旦听到就会从山上爬到岸边来等待进膳。（这成为游客的一个新安全隐患）
有外国游客在此处上岸，用自拍杆装上gopro近距离拍摄科莫多龙吐信子，真是一条好汉！（请注意这是一条刚成年的科莫多龙，越是年幼就越凶猛）
科莫多位于南半球，和印尼大部分地区都属于热带雨林气候不同。据笔者推断，这里基本属于热带草原气候，雨季、旱季分明，年降水量不足800毫米（在我国降水量分界线就属于北方地区了）。虽然是热带海岛，但这里终年阳光明媚，下雨是一件稀罕事，称之为“赤道上的昆明”并不为过。
雨季的科莫多是这个样子的：（请看下图中植被是以苔藓类覆盖地表为主，没有高大的雨林地貌。）
我们是8月底前往，正属于此地的旱季（冬季），覆盖地表的苔藓类都已经干涸，看上去是一片荒漠。植物不繁茂，动物就不会兴盛；同行潜友拍摄到了野猪和猴子（眼镜猴是这里另一大知名濒危物种），数量也比较稀少。
这样的地貌气候特征，才能诞生这样奇葩的生物。言及于此，不仅对“活化石”龙兄略有怜悯之意（为何不游到繁华的热带雨林婆罗洲去称王称霸，而甘于在这片热带半荒漠地区度过漫长的400万年呢？），以至于差一点忘记了它的凶残。
二、潜水感受
位于两大洋之间，岛屿林立、洋流随着潮汐和地势的撞击起落，科莫多潜水素以大流著称。这一次，感受颇深。
科莫多潜点示意图
Cauldron/Shotgun（图中偏右上方11号潜点），cauldron是大锅或者大碗的意思，这里两山夹一个峡谷，峡谷中底部凹陷，活像一个大锅（或者大碗）。海流经此处被两山挤压，从碗底迅猛加速流出峡谷；凹陷处的大碗起到了一个加速器的作用，潜水员至此处像被射出的子弹一样飞速流出峡谷，因此该地也有别名叫做shot gun（雷鸣登霰弹枪）。
上图中，峡谷中间水下底部位置，就是大碗所在地。
手绘粗劣，将就看个意思吧。
当潮位走高的时候，海水涌入海峡的速度极快，会在大碗底部（图中绿框灰色部分，深度在18-22米，视潮位变化）产生强劲的洗衣机流，因此碗底位置是寸草不生也没有任何动物停留。此时危险系数过高，潜水员不能下水。
待到潮位走低，我们就在图中右下侧箭头处下水，然后踢水到灰色边框位置趴沙地上停好，将BCD（充气浮力背心）彻底排空（以防海流过大直接冲上水面造成减压病或其他危险），然后向碗底进发。到达碗底并向红色五角星位置前行的时候，已经不必踢脚蹼，速度逐渐增快。在红五星位置（碗边）速度达到极致，真正体会到了子弹的感受。这段行程长度约在20-30米左右，不过心理感受是很漫长很惊悚的，无力感很强，全靠水流在支配自己的身体。我在翻越碗边的时候，由于上升速度过快电脑表开始疯狂报警，惊鸿一瞥看到当时深度为8米。
上图是笔者经过红五星碗边位置时候的gopro截图，请看气泡。
（shot gun全程视频长度为5分19秒，请在wifi环境下观看。）
陌生刺激的环境下还全程开gopro拍摄，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胆魄的。
视频解析：
开始阶段，白色头套蓝色四线金刚脚蹼的为潜导maxi，紧随他的干衣白色脚蹼为女潜伴W；（maxi将女潜伴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以便照顾体力较弱的W，窃以为这不是个聪明的决定），左侧是男潜伴K，随后右侧出现的是男潜伴Q。 初始阶段寸草不生的沙地，就是接近碗底的位置。1分钟左右，可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潜导maxi、潜伴W身体已经不受控制；1分10秒左右，我感受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开始超越Q。1分28秒可以看到潜导maxi尝试摸出流钩挂在碗边，但这也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1分39秒Q再次超越我（我在尝试倒踢和吐气下降来减速）翻越碗边，险些撞到潜导。2分19秒潜导maxi发现由于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自己挂在碗边的流钩承受了两个人的阻力而根本无法解下，于是努力示意W踢脚蹼游向他以便解开流钩。但海流过大，W根本无力踢过来。2分53秒W尝试拉着流钩绳向maxi靠拢，未果。 期间多次看到maxi的二级头爆出大量气泡，应该是海流过大压迫所致。
3分31秒二人牵手成功，maxi将W的流钩挂在一旁，然后去解救自己的流钩。 3分56秒二人一起解下流钩飘向后方，6秒后我决定也摘钩跟随放流。一回身发现他们已经飘出去好远。4分53秒看到maxi和W挂钩成功，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挂钩的地方，请看接下来12秒我无奈的寻找，握着流钩的左手是多么的无助（右手依然舍不得放开gopro）。5分02秒，已经挂好流钩的同船女潜友Y用身体阻挡住了我（当然不是情愿的）。 看到不可避免即将撞到她，我努力拧身将气瓶转开，最后是腰胯撞到她肩膀；就趁着稍一停顿的瞬间，赶紧挂好流钩。Y的先生Z后来描述说，看到相撞那一刹那尘沙四起，好像是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壮观。好在撞击的部位不是气瓶，Y和我也都没有受伤。短暂停留后，向Y作揖、握手道谢，然后继续放流。
这是后来潜友Y写的潜水日志，请假装没看到她对自己老公的亲切昵称，将注意力集中在右下角她手绘的非常精彩的撞击图示（胸前的干衣阀门都画出来了，膜拜！ 可我真没那么胖啊...）。又及，纠错一点：当时我的姿态是俯身向下的，正竭力将气瓶避开Y。
Y和她先生Z是非常好的潜友，为人亲切和善，而且保持了每潜必然记笔记的习惯；两人都雅擅丹青，使得潜水笔记声情并茂，着实好看。努力劝说他俩出书，哪怕写个公众号也是极好的。
当时流有多大？潜伴W的不锈钢流钩（目测直径在5毫米以上）被直接拉弯。 准确的说，翻碗边那一刻是我潜水多年遇到最大的流。
那一瞬间，I believe I can fly. 确实是在飞...... 眼疾手快，我迅速将自己的流钩挂在碗边偏外2米的位置；海流虽然已经比碗边小了不少，但依然感觉到呼吸有困难，主二级头明显受阻，备用二级头开始呼呼冒气。 旁边潜伴以及帮助她的潜导在苦苦挣扎，气泡呈现出爆裂式的乱飞，唯独不向上走；间隔不到1米我却爱莫能助，横向移动一步都不可能。
惊心动魄。
放开流钩后，贴海底放流出去，真正是贴地飞行。想找到再次挂钩的地方很难，基本都是活动的石头，连大块的珊瑚都没有。 待到飘出去100余米，速度逐渐减缓，准备放象拔（SMB）的时候，又遇到了短暂的上升流。回到水面，惊魂稍定。
这样的水面波纹，说明水下的海流不但很大，而且走势比较复杂。（远处波纹密集处，就是一个洗衣机流）
手绘海流生成示意图，囧，主要供非潜水圈朋友参考。
紫色上升流，红色下降流，黄色洗衣机流。对于潜水员来说哪个更危险呢？呃，都不是善茬。上升流会导致减压病，下降流不但可能将你带到过大的深度危险倍增（氮醉、氧中毒、中枢神经受损等等一个都不能少），还会让你陷入气体不足、不够减压的困局（深度越大气体消耗越快），洗衣机流就是个复杂版的下降流。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地转偏向力的不同，南北半球的水流下行自然会形成螺旋，北半球右旋、南半球左旋，早起洗漱时观察洗手盆就可以知道。那么问题来了，洗衣机流在南北半球是不是也应该方向不同的么？当时情况较为惊心动魄，确实没有测量，希望达人实地考察后告知我。
走熟了地形，其实就觉得危险没那么大。出了峡谷海流速度就会明显减慢，在6米处小心放一个象拔升水就好，小艇自然会接你。
真喜欢这个感觉。
于是，我们间隔一天又来到了这个潜点。这次放流由于路况都熟悉了，大家也都没那么紧张，潜友提议maxi先行到达碗边，然后开启gopro；我们依次过去，用不同的花样翻跟头越过碗边，maxi就可以拍下来。maxi满口答应，结果到水底时再次将W的流钩挂在自己腰带上，这仍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为了翻得漂亮，这次我没有录像。maxi和W再次先出发，随后是潜友Q，再次是潜友K；我掌握好时间，使得大家分拨可以在目视范围内逐次出发，以便maxi拍摄出最好的效果。K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我最后一个出发，到达碗边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 瞬间怀疑自己走错了路，不过在如此强大的海流内走偏是不太可能的。翻过去后不久，就发现了Q和K，然后我们三个组队放流，玩耍了一会之后放象拔升水。
（以下资料来自于另一组潜友的口述）出水以后才知道，当时maxi再次挂钩在碗边，而W的流钩从他腰带上松脱，瞬间挂在maxi的备用二级头喉管上，直接将喉管拉断。maxi气瓶里的空气会在最多30秒内释放干净，情况很危急。恰好另一组的潜友也在，此时面镜里已经满是海水、即将失去气体供应的maxi展现出惊人的水下实力，先是快速游向潜友短暂呼吸，然后游向另一组的潜导说明情况，最后直接升水，在水面换另一套装备再次下水寻找我们，直至大家全部安全升水。
百感交集：一方面惊叹于maxi的责任心和惊人实力，另一方面对他选择的潜水计划表示遗憾。个人认为最好的方案是：W虽然是女生，但已经有很多地方的潜水经历，经验也比较丰富，足以应付这个状况。让W和潜伴在一起翻碗边，即使飘走也可以放象拔升水。水下那么强劲的海流，流钩连接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流，并不可怕；流钩和恐慌，比较可怕。
maxi拥有大学本科学历，曾被印尼大公司派往日本福冈驻守3年，算的上是印尼知识分子出身，做潜导已经19年以上，本身也具有超过10000次以上的潜水经验。不过返回船上的时候，并未和他关于这个话题有深度的交流，原因随后再谈。
最后一天上午的两潜tatawa besar/tatawa kecil，地点名字里都带有tatawa这个词，在印尼语言里是微笑的意思。实际下水一看，每一次的流都比shot gun放出碗边之后的流还要大，还好我们最后可以微笑的出来。
第一潜说好了放流，经验稍弱的潜友们就纷纷表示放弃。下水后，随波逐流风驰电掣，快马轻裘不过如此。到了岛的侧背，我们需要藏在礁石后面。潜导曾再三嘱咐不要超过他们，也不要低于他们，以免乱流危险。我恪守规定，在8米处盘旋观看珊瑚礁生态。忽然感觉有人在向外拉扯我的脚蹼；急忙猛踢靠近礁石；回头再一看身后的潜伴Q和D，已经呈现出头下脚上的倒挂金钟状态，正在拼命踢回来。 好在Q和D都是准GUE成员，基本功扎实，有惊无险。事发时潜导位于我们的前端2米处，但他并无任何感觉。这是个贴近岛边缘的上升流，而且边缘在不断变化，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第二潜的简报也是说必有强流，到达下水点的时候，直接目击强劲的海流在我面前撞击在水面岩石上，水面持续高出1米多，脑子里瞬时浮现出“滟滪大如猴，瞿塘不可游”的句子，此时场景酷似微缩版的长江三峡。另一船上因为有经验不足的潜友，船长直接开往其他地点。我们船此时都是男生，果断决定，下水！
穿着干衣做负浮力入水（气囊排空）还是比较辛苦的，小腿打成风火轮的频率才接近了水下岩石，缩在后面躲流，瞬间耗气量猛增。好在深度不大（15米），安全系数是足够的。
这次潜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携带我的老款美版jetfin脚蹼，而轻易选择了日本产的Revo jetfin。日版的轻盈柔软，应付一般休闲潜水乃至于沉船内部的精细动作控制都很舒服；但遇上强流，沉重的美版jetfin才是最佳选择。
辛苦换来的回报是，看足了manta。
这次的行程，说好看manta的潜点基本没有manta，而说好看珊瑚的潜点却manta无数。
manta原文来自西班牙语，是毯子的意思。不少地方，将manta翻译成蝠鲼，这是容易引起误解的。具体的大类要从动物类分界：门、纲、目、科、属、种说起，具体一点，燕魟目鲼科里分为两种：鲼科蝠鲼属（Mobula）与蝠鲼科前口蝠鲼属（Manta）。重点来了：mobula（不是前口）不是manta，只有前口蝠鲼才是manta。（前口蝠鲼又分为：1.双吻前口蝠鲼，俗称远洋manta，2.阿式前口蝠鲼。涉及过细就不展开了）
这些都是mobula：鲼科蝠鲼属的九个物种，无刺蝠鲼（Mobula mobular）、褐背蝠鱝（又名台湾蝠鲼）（Mobula tarapacana）、日本蝠鲼（Mobula japonica）、侏儒蝠鲼Mobula eregoodootenkee、下口蝠鲼Mobula hypostoma、库氏蝠鲼Mobula kuhlii、芒基蝠鲼（Mobula munkiana、罗切氏蝠鲼Mobula rochebrunei、印度蝠鲼Mobula thurstoni。
去年在薄荷岛，曾有一只台湾褐背蝠鲼在水面和我玩耍了很久，请参看拙文：《归省之旅：2018薄荷岛》
所以，下次在海里，请分清楚看到的是mobula还是manta。如何分辨呢？科学的方法是看三点：
1、嘴部位于身体最前端
2、头部前侧有两个鳍状肢，帮助扒拉食物入口
3、体型巨大
如果不好记，潜友们只需要记住：一般体型超过5米的都是manta了，最大的可以到9米，体重达到3吨。
作为海底最聪明的鱼类（脑容量最大），manta的智力让人吃惊：科学家们清晰的观测到了manta是可以照镜子的，对镜子里自己的相貌左右盘旋做孤芳自赏状。对于人类，manta表现的非常温和，没有攻击记录。但深夜捕鱼的渔民们时常会碰到manta忽然跃出海面，砰然坠落，吓一大跳。目前对于manta跃出海面的解释有：1.去虫子；2、恶作剧。（也许是因为谋生比较容易，智商高的生物都喜欢玩，而且是那种不带有任何其他目的的单纯的玩；言及此处，对自己沉迷于打游戏这件事有了一丝丝自豪感。）
manta一般是背部黑色、腹部白色，这样可以使得无论从水下仰望以及水面俯视都有保护色。但偶有manta基因变异，全身都是黑色，这就是俗称的黑武士。 上图这只黑武士大约5-6米的翼展，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气度非凡、雍容华贵，确实很难用“黑山老妖”这个词去形容，倒是很像冷兵器时代的欧洲蒙面重装骑士。
这次看到的manta，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四王岛的收获。manta的主要食物是浮游生物，因此喜欢在海流大的地方出没，这样只需张着大嘴就可以从容进食了；manta也喜欢去往固定的珊瑚礁做清洁，让小鱼群吃掉自己身上的寄生虫，所以熟知清洁站的地点也是观赏manta的必须经验。
这次旅程看到的manta，基本属于偶遇。原定的manta alley潜点专程去看manta，结果一直都没有，反倒是在shot gun潜点看到两只。无比强劲的海流里，manta大幅度的扇动双翼，非常优雅。
另一潜说好了是看珊瑚礁旧址（水下炸鱼的遗迹），结果潜水结束后在水面遇到了manta群。请忽略潜友的惊呼... 下一秒的我，瞬间抓起面镜和脚蹼戴好，一跃而入水中和他们共舞。
还有一只manta，高速向我飞来；距离不足2米的时候，忽然玩了个亮肚皮大回转。 应该不是惧怕，或者是淘气？那一脸很活泼调皮又略带矫情的神态，让我想起来陕北民歌《赶牲灵》里的几句：
你若是我的哥哥哟，招一招你的那个手；
你不是我那哥哥哟，走你的那个路
总体来说，科莫多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潜水地点，珊瑚和manta都很不错，最出彩的还是大流。经验少的潜友不建议前往，潜水瓶子数量不是唯一标准，不过少于100瓶的还是估量一下，熟练的中性浮力技巧和清醒敏捷的应变能力是必备的。科莫多流大水冷，不少潜点的水温都在25度左右，有些甚至到了22度，3毫米湿衣确实难耐。而且，这里的潜导对于危险的认知标准，可能和其他地方也不太一致。
三、船宿心得
船宿的乐趣在于，因为居住在船上，所以你可以去到很多对于岸潜路程过于遥远的潜点，也可以不必上岸娱乐只顾专心潜水。船宿的住宿环境和饮食，也会因此显得简陋一下。
选好一条船，除了硬件（船本身的设施），还有软件（船东的做事方式，潜导、厨师和小工的工作态度）。当然，不可避免的还有运气成分。
总之，硬件方面：新船比老船好，上甲板比下甲板好，价格贵的比便宜的好。
软件方面：欧洲船东比亚洲人好，亚洲其他国家船东比华人船东好，新作这门生意的的华人船东比老生意人好。
潜水的间歇，坐在甲板上看夕阳，确实很惬意。可惜海风较大，不然用小音箱放几首安静的音乐，此乐何极。
船宿多了，难免遇到一些问题，此时跟随一位靠谱的领队就显得很重要。
出门在外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做领队的需要有足够的担当，以及足够与之相对应的应变能力。如果领队具有高超的潜水技巧、圈内人脉和直面问题的责任心，都能带给人安全感。曾遇到过领队面对船宿出现的问题时，王顾左右而言他；问其原因，答曰：你们很少会再来，而我要和船东长期合作，不能为了你们得罪船东啊... 目前国人潜水船宿领队，有不少这样的，以后记得避开就是。
俗话说的没错：一分钱一分货；十分钱三分货。 下次去麻袋船宿，找个价格最贵的试试。
四、印尼文化人格浅谈
去过多次菲律宾，泰国、越南、马来西亚也都有涉足，始终感到印尼是一个略微另类的存在。 经济上，印尼GDP总量虽然位居东南亚第一（2017年数据），但人均GDP就下滑到第五位，只有3800美元，远逊于新加坡马来西亚，只有第四名泰国（6300美元）的一半多，和第六名菲律宾非常接近。
历史上华人南迁至印尼非常多，目前印尼的华人人口数量可达2000万，成为印尼第三大民族，其中客家人就占到800万。郑和下西洋到过印尼，使得巴厘岛成为全印尼唯一一个可以种植荔枝的海岛，种子就是郑和船队留下的。（不久前刚去过位于江苏太仓的郑和公园）
作为世界上第四大人口国家（2.68亿），印尼人100%有宗教信仰（印尼法律规定必须选择宗教，不然你就是Communism，简称gongchan分子）。最早印尼先后被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入侵殖民，不过殖民统治时间最长的是荷兰。二战结束后印尼借机成立自己的主权国家，万隆会议也是亚非国家尝试摆脱帝国主义霸权威胁的一个里程碑式运动，但也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排华事件。
相比较而言，同样是经济并不富裕、大量输出劳工、自身也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橡胶等资源，菲律宾人天然有一种骨子里的谦卑和自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那里的小工厨师乃至潜导，都有一种服务行业的天分和热情。而且，不爱争斗、随遇而安。
泰国人的服务水平是最高的，热情也最洋溢。这和他们的宗教有关，当地人绝大部分是佛教徒。因此虽然经济比较发达，但接触到的泰国人大多是热情温和略带自信的。
越南人是骨子里的硬气，毕竟曾经和周边无数的邻居开仗，虽然满目疮痍但仍有足够自豪感。但就服务技巧和基本水平看来，有很多要向泰国和菲律宾学习的空间。
马来西亚在东南亚国家里是最富裕的（除却新加坡这个另类），人民的脸上也是那种扎实自信里带出来的温和。
坦率的说，东南亚人（除却华人）大多不勤劳发奋，安于现状，容易满足，就像他们喜欢的音乐一样浅显热情而又千篇一律。 但在民族自尊这件事情上，印尼人给我的印象比较另类。
印尼向外输出劳工也达到600万人之多，但他们并不像菲律宾人那样骨子里对人的谦卑和自觉低一等，而是以一种“我们只是分工不同，你们游客确实比我有钱，但我和你没有阶层上的差别”的姿态出现。
印尼的绘画、雕塑乃至民谣（是否好看或者好听就见仁见智），也都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自豪感。这一点是我感到最奇特的。
具体说，接触印尼潜导头目，就会让我感到那种礼貌的距离：虚心听取，然后坚决不改。（这一点固执程度倒很像日本人）。比如和大潜导maxi的交流，让我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特点。他的英语发音确实听不太懂，但不会多解释；他做的潜水计划不容置疑，我们提出的建议他也只是听听，基本不会采纳（多以各种理由推脱，看的很清楚只是借口而已）
maxi和我聊起别的话题，算是满交心的，可以确信对我也没有什么成见；不过一回到他的工作，就立刻回复到上文说的那种面目。
必须声明，此类型潜导头目我接触过不止一个，而且都没有观察到宗教的作用（确切的说，同船居住一周以上，没有发现他们有宗教信仰的痕迹）。
有意思的是，潜导头目都有此共性，而普通潜导就和普通菲律宾潜导一样：热情，羞涩，快活，不思进取。难道说，等级意识在印尼依然很强烈？以至于他们觉得自己做了潜导头目，就可以有自主的见解并且有权坚持下去？
那天夜潜，水下12米我发现了一面很小的印尼国旗，于是拾起来交给潜导；他没看清楚，以为是普通的垃圾，随手折起来准备放进裤兜口袋。我掰开他的手，将国旗展开给他看；他看清楚后立刻很郑重的向我不停的作揖，并且多次敬礼表示敬意，然后非常小心翼翼的将国旗揣进怀里。
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刻。
民族自豪感，应该和民族富裕程度无关。
总结的时候到了，这是一次不错的行程。 谢谢我的领队，谢谢我的室友潜伴K，老熟人潜伴W，新潜伴D,T,Z,Q，新潜伴伉俪Y和Z。你们的陪伴让我有了愉快色彩的回忆亮点！
去过了PG，图巴塔哈，薄荷，帕劳、四王...印证了千岛湖的苦难折磨和苦尽甘来，看过了马尔代夫的繁茂珊瑚和丰富物种，见识了达拉湾的巨型海狼风暴，钻过了苏比克的沉船，二次去往楚克只因忘不了那里的大蓝水能见度、巨大船舱内的人骨以及偶然邂逅的海豚，长途飞行后的加拉帕戈斯见识了几乎所有常见的海洋生物，最难忘的是惊鸿一瞥的虎鲸... 这一次，又补上了科莫多的大流和manta。
当这次船到毛梅雷即将泊岸的时候，坐在船头的我心想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里也是世界尽头么？一瞬间，略有心动。
也许因此，是时候和潜水拉开一些距离了。
谁知道呢？
是为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