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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世界停止转动
美国遭受911恐怖袭击后,乡村歌曲明星阿兰杰克森一首Where were you when the world stopped turning让人感慨万千。. ^+ E {. c3 S( ]7 n9 w" d
九月那天,当世界停止转动时,你在哪里?
9 \4 \9 {& l) l# Y3 D 飞机从离我家几里外的机场起飞,撞进离我所在的办公楼几里外的五角大楼的那一天,仓皇出城路上看见五角大楼的浓烟,那一刻,世界似乎真的停止转动。& I0 z( `& h- m; ~, ]5 a
当艾滋病如是般撞击中国的那个秋天,你在哪里?
, f! s2 W, p4 {$ ^" k; Y 我在京郊。
) m$ l) s4 R6 G1 E; L 三间房位于京东,这个地名听起来荒郊野岭的,而且在当年除了农田,大概像样的就只有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了。建国后有关微生物和生物制品的生产和研究单位统统迁到郊区,当年出了建国门以后,道路就开始尘土飞扬。$ T, b+ e% L2 M
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自称全国第一家生物制品单位,因为所龄从1919年北洋政府的中央防疫处算起。其实是使了一招偷梁换柱,它所继承的中央防疫处是汤飞凡执掌的民国政府的中央防疫处,和伍连德建立的中央防疫处,就如同汤伍两位前辈一样,起码差着一个辈份。$ O g6 ~8 ]& p7 H; A% K9 ]* J
我到生研所的原因是因为世界卫生组织在那里办艾滋病毒检测试剂学习班,导师曾毅教授特意从部里防疫司要来一个名额,派我去的目的表面上是闲着也是闲着,实际上是为摸清敌情,因为当时我们实验室是国产艾滋病毒检测试剂研制生产的主要力量,于是我便起早贪黑地来回跑。7 Z# g9 q: J6 \
学习班的学员多是来自省市防疫站,其中有几位熟人,其他人也是一回生两回熟,两天下来亲热得一塌糊涂。这天一帮人一边照试剂说明书操作,一边南腔北调地神聊,猛听外面喊我的名字:部里来电话,点名找你。& e% Q3 B) @3 x5 n
一边走出实验室,一边纳闷,一个刚刚毕业的研究生,中国医疗卫生哪件事用得着我呀?拿起电话,是部里防疫司急性传染病处打来的,让我火速回所,因为云南省防疫站由领导带队来了好几位,据说带来二十多份可疑样品,部里等着知道是真是假。- y* S6 P8 g/ G* c
天天在所里打牌喝酒都没有事,好不容易在外面漂两天就成了要人了?一路埋怨着出了生研所,等来了长途车,然后再换了几回车,回到所里都快吃晚饭了。云南的几位坐了一天冷板凳,脸色看着都不太对劲。可是也怨不得同志们,当年全国感染了艾滋病的屈指可数,不是输了进口血制品的,就是援助非洲回来的,此外还有一个和非洲留学生有所谓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天天喊艾滋病狼来了,各地防疫站拼命抽检涉外人员,包括给使馆倒垃圾的都无一漏网,可就是查不出来。云南天高皇帝远,好像就出孔雀,怎么会有这种高精尖的东西? q5 l5 ?- Q/ Q3 b
部里说话了,被称为老板的主任也同意动用小金库,赶紧把云南来的几位请到南横街上的小店,叫了几道菜,一瓶二锅头几瓶啤酒算是接风了。席间了解到,样品是瑞丽采来的,都是当地的吸毒人员。那年月吸毒在中国还算非常新奇的东西,直到人家解释了一番,瑞丽是大金三角的一个角,才明白过来。具体情况是这样的,省站也办艾滋病毒检测试剂学习班,瑞丽来的人顺便带着从本地公安局看守所里采来的血样,在学习班上一查全是阳性。试剂是进口的应该不会有毛病,怀疑是血样有问题,可是艾滋病是西方的文明病,怎么会出现在刚闹完缅共的地方?为了保险期间,瑞丽的人坐了两天一夜的汽车回去,认认真真地重新采样,装在冰桶里,再坐两天一夜的汽车回来,重新检测结果还是一样,于是他们就到了北京,找国家实验室确认,可是国家实验室负责艾滋病毒检测的同志出差了。
# m1 `. o! K' b- a! H- ^1 d 我这不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吗?1 S! p% C4 I) F% x
别说来自边疆的同志们好像不信,连我自己说完了都不信,也没法多解释,长得年轻又不能怪我。吃完饭丢下这几位,换上无菌服进实验室,满天繁星的时候向上级汇报:阳性,肯定是阳性。
- N# h a. X+ i. O( j 接下来的几周手忙脚乱为下云南做准备,各种试剂设备要准备好,因为瑞丽是边境,得办边防证。等一切都办好了,云南那边又说要研究研究,因为瑞丽是边贸重镇,一帮白大卦大张旗鼓下去,很可能影响当地经济。等来等去没有结果,只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带着试剂设备去上海开艾滋病中期规划会议,能从上海飞昆明最好,不成的话就会北京。也算是沾了云南的福,因为随身携带检测试剂,所里破格同意我享受副研究员以上的出差待遇,坐飞机去上海。9 Q* j3 s- e/ Q, A" x$ T, @/ h
在上海直到会开完了,云南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决定假公济私一次,买了去常州的火车票,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多年不见的姥姥。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准备吃完会议包的最后一顿早餐后便奔常州,突然部里来通知,云南同意了,马上飞昆明。托上海防疫站的同志把火车票退了,一行人在曾教授的率领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昆明,了解情况后,再以当时的最快速度,也就是乘坐云南省站提供的、用于计划免疫的进口面包车,在滇缅公路上翻山过河,开了一天半,终于来到瑞丽。2 Q7 O: W6 [5 c+ U0 }# }9 J
乍到彩云之南,又来到闻名已久的瑞丽,看什么都那么新鲜兴奋,根本没有想到我的新婚燕尔从此结束了,也再也没能见姥姥一面。& B, J; l/ y8 G
艾滋病在中国的流行就这样开始了。2 G) t' o' ^9 m9 p&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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