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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黄士陵壶公款印章的归属

热度 13已有 788 次阅读2021-3-7 22:00 |个人分类:读书笔记

2021-3-4

在被称作张之洞的印章中,至少有三枚是壶公款的,而且卢辅圣在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近现代书画家款印综汇》一书中还声称张之洞号壶公,又号彦武。

于连成在荣宝斋出版的《近百年书画名人印鉴》也说:
  • 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又字香涛,一号壶公,别作无竞居士。河北南皮人。精目录版本之学,擅书法,富收藏。
最为出格的是下面这一个以卖画为主的网页(雅昌画廊主页),说张之洞字号多达十五个以上:
  • 张之洞(1836-1909,或作生年1833、1837),字孝达、少达,号香涛、芗涛、香岩居士壶公、彦武、无竞,晚号抱冰、牛翁,学者称南皮公。斋号抱冰堂、风度楼、富强斋、广雅堂。河北南皮人。
其实这是当代人做学问不过脑子想当然人云亦云的一个例子。正史《清史稿张之洞传》中是这样记载的:张之洞,字香涛,直隶南皮人。与张之洞同时代的黄士陵给张之洞刻的一枚印章也是这么说的:南皮张之洞字孝达。这两个记载,都没有张之洞号壶公字彦武的说法。不过在清末四明听雨楼主人写的野史《张文襄公事略》第二节张文襄之事业中,有如下的记载:
  • 公讳之洞,字孝达,又字香涛,一字香严。中年以后,自号壶公,又号无竞居士,晚年则号抱冰老人。直隶南皮县人。
任放将《张文襄公事略》列为史料类传记中也不应忽视的一种,可是检查张之洞研究的各种论著,《张文襄公事略》似乎并未受到重视,有的作者甚至完全不理会这本书。这显然不是疏失或遗漏,而是反映了研究者的态度。本来关于如何使用笔记掌故之类的文献就见仁见智,如果连作者是谁也不清楚,就无法进行史料的外证,严谨的学人当然会慎之又慎(《盖棺难论定-张之洞之死的舆论反映》)。
  • 详查之下,《张文襄公事略》这本书实为张之洞死后各报所刊发的报道、悼念及评论文章的汇编,编者虽然将各篇的顺序打乱并且重新编排,各部分的文字并未加以改动。目前可以查实的各节出处依次为:第二节张文襄之事业,原载《神州日报》1909年10月6日第1页论说,题为《体仁阁大学士张公之洞事略》,署名记者。该文系连载,后来汇集一起,以同题刊于《东方杂志》第7年第10期(1909年11月7日)。
关于张之洞号壶公的来历,现今销售紫砂壶的商家如是说:
  • 有些收藏者以陶为号,自称壶公。南壶公瞿应绍,号月壶,自号壶公,常托好友邓奎,专程到宜兴监制茶壶,带回壶坯,亲自撰铭、刻文、镌画;北壶公张之洞,同治二年探花,号无竞居士,也常命人前往宜兴定制茶壶,自撰壶铭,所藏砂壶底部均有壶公印章。
为什么会这样呢?看看这几枚印章的边款,就一目了然了:
在黄士陵印存中,臣张之洞和壶公两枚印章放在一起,一阴一阳,印章大小也相差无几,是引起误会的一个原因。
在这枚貌似黄士陵的印章中,直接把香涛放在了壶公的边款中,是引起误会的第二个原因。

  • 黄牧甫的这两方壶公是两种文字排列方式。文字左右排列的这方并未在边款中说明壶字的来源,通过核对应该是春秋《邛君妇和壶》中的字样。《邛君妇和壶》中壶字形态较异于金文通常的构形法(如图,金文壶字两例),即壶作为象形的文字形态,不应该是上下断裂成两部分。显然,黄牧甫是以此异形为好,刻成此印。在印中又特意夸大公的口部,使整印中三个较大的带弧形封闭空间挤在了一起,非常突兀。
  • 上下排列的壶公,有边款:□壶篆如此。第一个字看不清,经查此字应出于春秋时期的《杞白每□壶》。此印中黄牧甫令壶的上部三处与上边栏粘搭,而公字则不与下边栏粘搭。在古玺印中有文字与栏界粘搭的情况,但总体来说以文字自身的独立性为常见,如中壹印,中字与中间栏界粘搭应该是流传过程中的残破。黄印中壶上部的粘搭使其内部形成最大封闭空间,是不合理的,上下两字的不同处理整体也很不协调。
所以我觉得壶公这几枚印章,未必是黄士陵刻給张之洞的,原因之一是黄给张另外刻的几枚印章,都谦恭之至,言必称孝达节帅大人钧命谨刻之类。可是这几枚印章的边款,没有这样的称呼,更像是送给老朋友的。按照当时张之洞黄士陵在职场地位的悬殊以及张之洞一贯的盛气凌人,寄人篱下靠卖艺糊口度日的黄士陵是万不敢恃才傲物和孟浪行事的。第二是黄士陵本身有一个朋友是湖南人,叫梁季,字彦武,号壶公。黄士陵给他的这位朋友刻过很多彦武款的印章,就被人(http://www.360doc.com/content/18/1214/19/9608259_801821481.shtml)当成是张之洞的印章了:

2007年的湖南工业大学学报第一期登载邓超的文章,说石云山尊字彦武,别号壶公。黄士陵给梁季刻的一枚印章的边款上也说人称彦武部郎为石云山尊。
  • 近日巧缘得赏黄士陵所刻石云山尊青玉石印.此印诗、书、画、印合为一体.通高15厘米、印面5厘米.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珍品。此印为玉石材质,方印内采用阳刻篆书石云山尊:边款行书李白诗《赠孟浩然》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自首卧松云醉月频中(疑漏刻一字‘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另一立面刻画山居图,山石嵯峨,庐居简陋,青松挺拔,野趣盎然。经查阅资料,石云山尊.名梁季,字彦武,别号壶公,是清代晚期一位隐士.生平无考.是黄士陵好友,黄为其刻了多枚印章,如:金石画室、梁季、彦武、酒如长虹饮沧海等印章。


印文:酒如长虹饮沧海。边款:彦武部郎属刻六一居士句,即政,牧甫,庚寅六月。出版:曾绍杰旧藏《黟山人黄牧甫先生印存》一谱之书页中。说明:钮头有损。印面主人:梁季。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清同治光绪年间。字彦武,号石云山尊、壶公。
一八九零年,黄牧甫为梁季刻印数枚:
印文:金石画室,边款:彥武部郎宜用,黃士陵作。
印文:梁季。边款:庚寅夏,牧甫作。
印文:彦武。边款:彥武部郎屬,黃士陵作。
印文:石云山尊。边款:石雲山在廣州府治東六十里,其地曰佛里,彥武部郎居之,人皆偁為石雲山尊云。庚寅十月,黃士陵志。
印文:彦武私印。边款:士陵刻為彥武部郎,辛丑(一九零一年)二月。
所谓壶公,大概是指要当神仙逍遥人生或做大夫去悬壶济世的意思。张之洞字孝达,入世很深,也是清末四大名臣当中,做官做得最滋润的,不会是神仙中人。他自诩良相,对死后的溢号,都精打细算,斤斤计较,对做良医也自然不感兴趣。《后汉书》卷八十二下(方术列传下·费长房)中说:
  • 费长房者,汝南人也。曾为市掾。市中有老翁卖药,悬一壶于肆头,及市罢,辄跳入壶中。市人莫之见,唯长房于楼上见之,异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知长房之意其神也,谓之曰:子明日可更来。长房旦日复诣翁,翁乃与俱入壶中。唯见玉堂严丽,旨酒甘肴盈衍其中,共饮毕而出。翁约不听与人言之。后乃就楼上候长房曰:我神仙之人,以过见责,今事毕当去,子宁能相随乎?楼下有少酒,与卿为别。长房使人取之,不能胜,又令十人扛之,犹不举。翁闻,笑而下楼,以一指提之而上。视器如一升许,而二人饮之终日不尽。
《神仙传》卷五(壶公)记载:
  • 壶公者,不知其姓名。今世所有召军符、召鬼神、治病、王府符,凡二十馀卷,皆出于壶公,故名为壶公符。汝南费长房为市椽时,忽见公从远方来,入市卖药,人莫识之。其卖药,口不二价,治病皆愈。语卖药者曰:服此药,必吐出某物,某日当愈。皆如其言。得钱,日收数万,而随施与市道贫乏饥冻者,所留者甚少。常悬一空壶于坐上,日入之后,公辄转足跳入壶中,人莫知所在,唯房于楼上见之。知其非常人也。长房乃日日自扫除公座前地,及供馔物。公受而不谢。如此积久,长房不懈,亦不敢有所求。公知长房笃信,语长房曰:至暮无人时更来。长房如其言而往。公语房曰:卿见我跳入壶中时,卿便可效我跳,自当得入。长房依言果不觉已入,入后不复是壶,唯见仙宫世界,楼观重门阁道宫,左右侍者数十人。公语房曰:我仙人也。昔处天曹,以公事不勤见责,因谪人间耳。
《云笈七签》卷二十八(二十八治·云台山治):
  • 施存,鲁人,夫子弟子。学大丹之道,三百年,十练不成,唯得变化之术。后遇张申为云台治官,常悬一壶如五升器大,变化为天地,中有日月,如世间。夜宿其内,自号壶天,人谓曰壶公,因之得道在治中。
结论:除非有更进一步第一手信得过的资料面世,说壶公就是张之洞的号,并把黄士陵或模仿黄士陵壶公款和彦武款的几枚印章一股脑儿都说成是张之洞的,是难以让人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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