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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十传纂评之森田节斋

热度 4已有 513 次阅读2016-11-17 13:08 |个人分类:读书笔记| 史记

2016-11-16

前一段时间购买了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学者房本铁三郎编撰的和刻本《史记十传纂评》第一至三册，序和自序中，多处提及森田节斋这个人，并引用森田节斋的一段话，评论100年前的中日学者：

当今学者，经史百家至书画，皆不及清国。唯文章一事，则有过而莫不及矣。

那么森田节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竟敢如此大胆，妄议中日古今人物？池田英雄在2014年的一篇文章“从著作看日本先哲的《史记》研究”中，透露其中的大概，说森田节斋和赖山阳是日本江户时代对史记“在评论方面突出的人”。

对《史记》文章的评论已不少见，但真正的批评者是赖山阳和森田节斋二人吧。山阳在别的方面没有专著，但对古文典型的凡例十分通晓。将《项羽本纪》中的《鸿门宴》一段作为《史记》的名文进行高度赞扬的，也是由他开始。

森田节斋著《太史公叙赞蠡测》，进行细致的评陟。又平常给门人传授文章时，以《史记》为唯一的课本。山阳取叙事，节斋取论赞，各自见解不同，《史记》的精妙之处其实在于叙论二者兼有。

森田节斋（明治元年--1868年殁）著的《史记序赞蠡测》，长期以来未能刊行，仅在《校订训点史记评林》一百三十卷（明治十四年--1881年、藤泽南岳校订）的栏外，才能看到它的摘录，但到昭和七年（1932年）黑本植对全卷加以自己的评论，收录于《稼堂丛书》内而刊行了，这是节斋殁后64年的事了。

其实赖山阳又名赖襄，是日本历史上最著名的汉学者和历史学家，著有日本外史若干卷。而森田节斋又名森田益，是赖山阳的学生，有一本书介绍日本明治维新的100位功臣，两个人都在其中。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有《节斋遗稿》一书，其中的一些文章读起来，果然深得古汉语的真传，不输同时期的中国大儒。其中的“与条时小竹书”一文，森田节斋称赖山阳为“先师”，在赖山阳死后，负责帮老师出书作传。“再与条时小竹书”一文中，则为维护赖山阳的名誉，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与老师的朋友大打笔墨官司，有理有利有节，不遗余力：

仆以益为名，以谦为统称。欲谦而受益，诚如高誉。今乃取据傲不逊之名，是负名称也。然至今改之，不害为善人。因节酒慎言，欲以及其余，夫使仆知过者，实先生之力也。敢不拜其赐，然书中可疑者不少，欲举质之函丈，恐再获罪。

《史记十传纂评》的序文中说森田节斋讲学时的样子，有古代文人的风度：

与论文法数日，每引史记十传为证。闭目端坐，音吐朗朗，雄辩如悬河，毫分缕析，一字不遗。至会心处满口生沫，膝近席，大声惊四邻，使听者魂骇心醉。回顾已三十年，声尚在耳。而节斋墓木已拱，余亦颓废老矣。

《史记十传纂评》的作者和序作者，都是森田节斋的学生，自然对森田节斋的学问和为人，都推崇备至，敬如天人。而《节斋遗稿》中的传记文章，无疑也受到了司马迁史记文体的影响，所谓“史公之文，上下千古”，惠及中外，讲的正是这道理。

附：《节斋遗稿》之烈女阿富传

浪华之市，户不下十万。而幼蒙旌赏者，前有义童，后有烈幼女。义童以身殉主，距今不远，而人不记其姓名者，由无传也。烈女之事，及今不记，恐亦归湮灭。故为之传。

女名富，僦居内久宝寺街，以鬻纸为业，父早殁，遗孤四人，女其第二也。一夜，贼数人突入。举家皆逃，独女与长兄仁三郎及弟吉藏在，贼挺刃劫兄，问财所在。时女甫十岁，挺身蔽弟，出所蓄星金，乞赦兄。贼怒，刀背连击女。女委身刀下，曰杀妾赦兄，无兄如家何。辞气凄惋，贼相顾感叹，引去。后贼被捕自招，市尹招女及兄，亲问其状，以闻大府。大府赐银十锭旌之。实嘉永元年七月十九日也。距遇贼之日，百有馀日。

森田子曰：烈女之事，传闻多异同。余使人质其家，记之如此。实义童则余将索其实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