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屯单身物语(三): 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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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样啊？” 他忽然用中文大声问我，旁边的白人很自然地掉头转入另一边的谈话。当人们在星期五傍晚拎着酒瓶穿梭于嘈杂之中，通常可以把矜持度放低一些。“噢，开始考虑找工作了？太早了吧，你才来半年？……哦四个月，那不急” 他端起只剩一小半的瓶子喝了一口。

“……我？我在这里很久了，快十年了……没想过换地方，可能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懒吧。……这不是tenure track（终身）的职位。我一个人照顾两台仪器，以前他们要两三个人照顾一台；有一次仪器里一根管子坏了，本来要花4万美金从法国找两个工程师来换，我一个人就给他们搞定了。我要说走他们还会紧张呢，嘿嘿！总之我对这工作的稳定性还算满意……工资？干到现在一年七七八八加起来大概八九万吧……”

我忽然想起上次所里几个中国人聚会时，他是开着陆虎来的。

“升职？”他笑了笑，“如果我持续科研发文章的话，因该可以申请这里staff scientist（研究员）的职位吧，但是你知道，我比较懒，呵呵。另外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了。干我们这专业就是测数据，你知道的。数据嘛也就那样，就看你如何去推销自己的数据。” 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我博士是跟C大的L教授念的，他也是这个领域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也就把那些数据搞得差不多，剩下那些模棱两可的地方，也就那样……我也懒得去弄清楚了。……回国？是呀都说国内经费多，可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第一作者的文章了，都是和别人合作，你知道，回国可能也不那么容易……不过我下礼拜要回国开会，然后跟那边合作一个项目……可能会了解一下吧。”

“她愿不愿意回国？…嗬嗬”他干笑几声，停顿了好一会儿，“我们下个礼拜就要签离婚协议书了。” “……没什么，我们已经吵很久了。她在纽约做房地产金融方面的工作，是啊，搞那一行通常都很……很……没错，aggressive。她大概觉得我太懒了吧，待在这个小研究所不思进取，可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有时间平衡家庭和自己的生活。……她本科是A大物理系，她的同学几乎都转行了，做金融、律师，医生什么的都有。我是X大的……是啊，我们学校，尤其是我们系，可能都比较懒哈哈。大概首都那几所精英学校出来人对自己要求很高，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行。”他的瓶子已经空了，随手又拿了一瓶。“……她很活跃，曾经担任过本地校友会会长，也不在乎跟别的男人搞暧昧，经常骗我说出差，实际上是去见别人……我们有孩子啊，两个男孩，大的已经差不多本科毕业了…………是啊，都这把年纪了……”

“我正在找房子，是啊要搬出来…………也许你说得对，我应该趁这个机会改变一下，呵呵，反正都要 ‘被改变’ 了……回国应该还是有机会，国内也打算买这样一台仪器，所以我这次应该会了解一下……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他起身向外走。我如释重负地站起来，点头示意告辞。

早春傍晚的风还带着几个月前的凛冽。这破天气，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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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我才有八卦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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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女人又比男人更现实、更有危机感

想必酒兄一定很幸福，从小到大都有女人为你考虑柴米油盐等俗事

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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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过。
我的想法就是尽量忠实地，不加修饰地记录人物的言行，想造成未经加工的纪录片的效果
所以最难得的是遇到这样的谈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