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外出开会,正是暮春时节。会议中间,东道主组织大家出去尼斯湖玩,一路坐大巴。五月的苏格兰,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正盛,大家纷纷拿出手机透过车窗拍照。这时,旁边座位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家乡现在也是满山遍野的油菜花”,不带任何口音的标普。抬眼看去,原来是一位国内过来的同行,心中一动,问道:“你的家乡是不是汉中?”“是啊!你怎么知道?”“哈哈,我是十号的。你呢?”“三厂的。”我们相视一笑。
是啊,五月的汉中盆地,也是油菜花绽放的季节。相比与已是英伦三岛寻常物事的油菜花,更能让自己去国怀乡的却是芍药。暮春初夏,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一簇簇芍药吐蕊。读中学时,上生物课,其中一个环节就是把芍药采来插在染了蓝墨水的瓶子里,看它慢慢变色。再后来,走出了秦巴山地,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再难看到芍药的身影。若干年后,在法国的小城,偶然在路边的院子中看到一簇绽放的芍药,让我驻足良久。
三年前去逛超市,看见有卖芍药的,有两株居然已经结了花骨朵儿。买了放在家里,照顾得不可谓不尽心,太阳大了怕晒着,雨水大了怕淹着,可最后却眼看着花儿逐渐憔悴萎缩,最终没开出花来。后来一查原因,芍药本是寻常百姓家的堂前燕,而自己过于爱护,导致光照时间不够。
唉,没法子,已是残枝败叶,只好将花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所幸,自己引进新的花卉时,没有去碰这个被打入冷宫的花盆。第二年的春天,居然发现,花盆里找出了新苗,我家芍药居然还活着。再后来,就放在院子里,任其日晒雨淋,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到最后,碗口大的芍药花次第绽放,让人好不惊喜异常。
花谢以后,根据朋友的建议,我把芍药从花盆里移植到院子里。
春天又到了,紫褐色的花苗又从泥土中钻将出了,没多久,三个花骨朵儿就已经长出来了,让俺是好一阵暗自窃喜。谁曾想,这几个小生命招到了袭击,一株被咬断,还有一株虽然没没断,但花梗被咬了一个大缺口,只有一株完好无损,真让人好不心痛。犯罪现场的白色粘液反映是蛞蝓下的黑手。TNND,这帮家伙,都怪自己平时心慈手软,没有对其赶尽杀绝。俺围着花边堆了一圈玫瑰刺,作为防护。每日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这帮鼻涕虫,杀无赦!一周以后,鼻涕虫们基本被绝了户。
五月,两大盏芍药再次吐艳,包括身负重伤的那盏。粉的如黛,素的似雪,清香扑鼻,甚慰我心。
十天后,一阵风雨,花瓣四散,零落黄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